第185章 :突厥内战!
    平原上。

    突厥营地之中,到处都是烟雾缭绕,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突厥人在收殓尸体的身影。

    “可汗!大军已经集结!”

    始毕可汗的心腹拔野古屈利以及契苾莫贺,还有阿是那多目咄禄等突厥首领,全都来到始毕可汗身旁。

    此刻两名中原女子,正在用布条给始毕可汗缠绕伤口。

    昨晚的交战始毕可汗虽然没有死,但身上却也出现很多道伤口。

    此刻。

    听到屈利的话,始毕可汗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的拿起身旁亲信手里的佩刀,来到前方,一个满身伤,还被绑起来跪在地上的突厥人面前。

    “我待你不薄!你却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始毕可汗看着执失巫力,平静的语气中,却难以掩盖内心的滔天怒火。

    “带他走!备一口锅!”

    始毕可汗看着满脸鲜血的执失巫力,朝着前方走去。

    多目咄禄望着离去的始毕可汗,目光满是复杂的看向执失巫力,而屈利、莫贺等突厥首领看向执失巫力的眼神,则满是残忍的冷笑。

    一个时辰后。

    峡口山下。

    始毕可汗率领近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咄苾大军驻扎的营地外。

    看着咄苾已经连夜设置好营地防备,始毕可汗没有着急下令进攻,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派人架锅生火,随后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让几个心腹,用小刀一点点的折磨执失巫力。

    刹那间。

    被绑在木架上的执失巫力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仅仅是手指、脚趾,就是耳朵、鼻子、眼睛,都被活生生一点点的挖下来,丢去锅内。

    山脚下的营地内。

    执失思力听着兄长的惨叫声,看着这一幕,双眼赤红,愤怒涌上整个脑袋,狰狞的脸上呼吸粗重。

    不仅仅是执失思力,整个执失部的男子,全都带着仇恨,凝视着对面的始毕可汗大军。

    一个营帐内。

    床上浑身赤裸的义成公主,看着身上带伤,回来都没能休息多久的咄苾,拿起佩刀,朝着外面走去。

    “你打不过咄吉!”

    义成公主开口说道。

    咄苾停下脚步,看着义成公主:“我的确打不过咄吉,可我相信,那伏子厚,一定会率领隋军出现!既然他能找到营地的位置,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如果我被咄吉杀死,他率领的隋军,也别想轻易从咄吉手里南下!”

    说完,咄苾朝着营帐外走去。

    义成公主默不作声的坐在床上,一抹落寞、叹息浮现在心头。

    此前离开突厥营地后南下,义成公主猜到伏子厚一定会利用自己,所以她并没有去见始毕可汗,而是直接来到咄苾身边。

    在伏子厚提醒她,心虚的咄苾看到她会对她不利的时候,伏子厚却不知,当年始毕可汗率领数十万突厥大军,在雁门围攻隋皇帝杨广。

    她派人告知始毕可汗,西突厥的大军进攻领地,逼迫始毕可汗退兵的背后,正是咄苾帮她圆谎。

    所以察觉伏子厚的离间计。

    她直接选择咄苾。

    见到咄苾后,她让咄苾对始毕可汗咄吉动手,一刻都不要犹豫。

    只有这样,才能用最短的时间、最小的代价,尽快取代始毕可汗,率领突厥三十万大军才能尽快北上,彻底除掉伏子厚与那支隋军,破坏掉隋军的所有阴谋。

    可奈何,伏子厚的果决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但凡伏子厚有半分怠慢,或者是一丝丝疏忽大意,她就能有机会。

    偏偏伏子厚的果决、心机、稳重,都没给她留下一丝丝机会。

    正如同伏子厚所言一样,已经心怀异心、对可汗之位有念头的咄苾,早就防备着始毕可汗,所以在她与咄苾筹谋对始毕可汗动手的时候,执失思力已经收到其兄长执失巫力暗地里送到的消息。

    始毕可汗的女儿,已经见到始毕可汗!

    听着外面的号角声,义成公主清楚伏子厚的计划已经成功,咄苾与始毕可汗咄吉,两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正是伏子厚最想看到的场景。

    营地内。

    咄苾骑着战马,在突厥人让开的一条道路中,缓缓来到营地前方。

    看着对面始毕可汗咄吉正在折磨执失巫力,一边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吃着执失巫力的肉,一边听着执失巫力的惨叫。

    “打开营地!准备好决战!”

    咄苾开口说道。

    看着心腹执失思力的样子,以及执失部的族人,咄苾清楚,守在营地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打开营地,与始毕可汗决战。

    很快。

    随着咄苾的十万人马,在草原上并排展开,一眼望去,排山倒海般的突厥男子,全都手持弯刀,骑着马,看着对面的人。

    一边是二十万人!

    一边是十万人!

    始毕可汗咄吉一方胜在绝对优势的数量。

    而咄苾一方胜在团结,往日里咄苾不是可汗,不需要顾虑所有部落的利益,只需要顾虑几个心腹部落,故而这也是咄苾麾下的人马,十分忠心咄苾的原因。

    在得知咄苾的念头后,就连始毕可汗的两个心腹,执失巫力与阿史那思摩,都毫不犹豫的背叛始毕可汗,暗地里为咄苾效力,其中始毕可汗身上的刀伤里,有两个地方都是被阿史那思摩所砍伤。

    随着两支都超过十万人的大军在草原上对峙,这时候,在咄苾、执失巫力等人的目光下,在对面始毕可汗咄吉、多目咄禄、屈利、莫贺等人的注视中。

    义成公主骑着马,来到双方大军面前。

    在看到义成公主的瞬间,原本一脸平静,压抑着内心怒火的始毕可汗咄吉,看向咄苾一眼,脸上终于露出狰狞、阴狠的面容。

    “我是可贺敦!我从北方营地而来,我告诉你们,咄苾并没有背叛突厥,这一切都是隋军的阴谋,在北方,咄苾的妻女老小,也全都被隋军杀死,你们在北方的所有亲人,都能为咄苾作证,只要你们离开,只要你们冷静下来,就能证实我的话!是可汗因为丧子愤怒,不顾任何后果要杀咄苾,昨晚……”

    望着义成公主骑马在两军前面疾驰,拼尽全力的呐喊。

    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为自己弟弟辩解,这一刻对于始毕可汗而言,这份耻辱背后,所带来的怒火,甚至超过长子、次子被杀害。

    “杀了她!”

    始毕可汗咬牙切齿的说道。

    闻言,知道真正原因的屈利,毫不犹豫的拿起长弓箭矢,拉弓瞄准义成公主。

    在另一边咄苾瞪大的双眼注视下,在咄苾担忧的目光中,拔野古屈利松手一箭便射中义成公主的肩旁,将义成公主射下马背。

    “杀!”

    看到这一幕,咄苾冷厉的脸颊上,怒目圆睁,拔出弯刀下令道。

    刹那间。

    在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的率领下,十万突厥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始毕可汗杀去。

    “杀!”

    屈利、莫贺与其他部落首领,看到这一幕,也纷纷拔出佩刀,率领部落,朝着咄苾杀去。

    二十万人海,随着冲锋。

    在平原上,两支大军径直冲杀在一起。

    在攻打善阳城的时候,已经消耗绝大部分的箭矢,如今在没有多少箭矢来往对射之中,所有突厥人全都选择用弯刀拼杀,用最原始的手段,宣泄着心中怒火,进行着厮杀。

    自从长孙晟死,自从隋朝鼎盛渐逝,这是草原很多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如此大规模战事。

    各个游牧部落氏族之间,新仇旧怨再次浮现心头,一个个厮杀起来,一股狠劲都没有一丝手软。

    到处都是滚落倒地的战马。

    随处可见密密麻麻被砍到落马的突厥人。

    整个平原都一片混乱,黑压压的一大片汪洋人海,全都是密集厮杀的场景,让人看到都不禁头皮发麻。

    数不清的怒吼厮杀声甚至让峡口山所有鸟兽纷纷逃跑。

    “杀!”

    执失思力手持弯刀,作为咄苾的心腹猛将,执失思力率领执失部落的人马,冲杀在前,很快便与拔野古部落的人交战在一起。

    看着拔野古屈利的一瞬间,执失思力便冲上前去。

    混战中。

    面对拔野古屈利的挥砍,执失思力拿刀抵挡,随后反手砍向屈利。

    巨大的力道下,屈利脸色一变,好在莫贺这时候拿着狼牙锤冲过来,望着执失思力,莫贺也不敢大意,以往比试的时候,一打一稍有不慎便会被执失思力夺取武器。

    以往比试执失思力还会归还武器,而眼下事关生死,若是武器再被夺走,怕是性命都要留在这里。

    “废物!”

    执失思力骑马朝着莫贺冲去,看着莫贺一如既往还是想要攻击马匹,怒笑一声,在战马被打偏前翻身下马。

    “什么!”

    莫贺惊恐的看三两步冲过来的执失思力,一脸惊恐,长武器在这时候巨大的劣势便体现出来,根本还不等其他突厥人或者屈利救,在莫贺想要逼退执失思力的瞬间,执失巫力就已经一手抓住武器,用力一扯。

    执失思力那恐怖的力道下,莫贺连人带马都要摇摇欲坠,随着武器脱手,下一刻脑袋就感到一声闷哼,整个人被执失思力锤落地面,血流不止。

    看到这一幕。

    屈利脸色满是难堪,连忙下令四周所有人,杀执失思力。

    而执失部的人马也在这时候,拼死冲杀向屈利的拔野古部的人马。

    另一边。

    咄苾与阿史那思摩还有其他部落首领,也纷纷率领部族与始毕可汗的人马拼杀在一起,二人虽然不似执失思力那般勇猛无双,却也乃是魁梧有力的善战之人。

    在二人的率领下,面对始毕可汗的大军,所有部族人马全都士气腾腾,皆具战意。

    厮杀从早上,一直拼杀到正午。

    一望无际的平原战场内,到处都是鲜血直流,数不清的尸体倒在地上。

    直到这时候,不能凭借士气,在一个上午击溃始毕可汗二十万大军的咄苾,麾下大军的人数劣势,便开始突显出来。

    再勇武的人都会有力竭之时。

    何况始毕可汗的人马,整整多出十万,咄苾麾下的人马已经开始利用战场,不断成群移动,各个部落已经从寻找始毕可汗大军的薄弱处,变为防守阵型。

    “杀!!!”

    “杀!!”

    始毕可汗率领黠戛斯毗伽、葛逻禄贺逻等人,开始朝着咄苾的人马包围,逐渐蚕食咄苾的兵力。

    成群成群的突厥人骑着战马在战场内疾驰,一个个突厥人彼此之间骑马互相砍杀之下,咄苾的人马面对群攻,不断有人被砍落马,被杀的人越来越多,恐惧开始出现在咄苾麾下的部落男子里。

    咄苾自然也发现这一幕,看着麾下的人马越发绝望,恐惧越来越明显,再这下去,势必要溃败。

    咄苾不想死,但更不想主动带人逃跑,一旦逃跑,溃势瞬间便会出现,再也没有机会。

    在咄苾内心之中,始终坚信,那个在中原以北的太原,被李渊任命为镇北府大将军的少年,一定会出现。

    就凭他能突袭马邑,就凭他能出现在北方突厥营地。

    想到这里。

    咄苾在前方勒住战马,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停下,再次面向始毕可汗的人马。

    在这一刻,咄苾大口喘气间,回头看向所有面露恐惧的突厥人。

    “始毕可汗不给我们回去援救我们族人,我们若是放弃,我们的族人、我们的族群、都要灭亡!我们的妻女,都要成为其他人的奴隶!我不死,你们必将能够杀出去!杀死始毕可汗,我们就能拯救我们的家人!”

    始毕可汗厉声大喊道,随后看着战场另一边,执失巫力所率领执失部,在始毕可汗的人马包围中,依旧厮杀着。

    始毕可汗拿起弯刀,对准前方。

    “杀!!!”

    始毕可汗厉声喊道,再次率领麾下大军,朝着始毕可汗的人马冲杀而去。

    至少这时候,气势尚未溃败,始毕可汗仍旧指挥得动。

    …………………………

    峡口山以北。

    数万马匹正在一名名将士的喂养下,吃着上等的粮食。

    几名将士骑马疾驰而来,随后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伏子厚面前,把峡口山的山脚下发生的情况,向伏子厚禀报。

    “那咄苾能坚持那么久不败,当真出乎意料!”

    齐灵阳有些感叹。

    有三匹战马接连不断的更替,更有足够的粮食消耗,半个时辰前,将士们便已经抵达这里。

    他们一直都等待伏子厚的进攻命令。

    “就这么来看,那咄苾倒是比始毕可汗更为厉害一些,不仅有野心,更有实力与手段,让他成为突厥可汗,日后怕是更难对付!”

    邱大汉皱起眉头,能率领十万人对战二十万人,这足以证明其首领的能力与威望。

    只要给这样的人得到机会,日后定会成长为一个令人忌惮的存在。

    “可眼下,对于我们而言,咄苾成为可汗,要比始毕可汗活着更有利,始毕可汗死,突厥必然内乱,咄苾也会疲于应对突厥各个部落,无暇南下复仇,反观始毕可汗,咄苾一死,他必然会重新统领突厥各部,聚集大军南下报仇!”

    郭士文摇头说道,随后看向伏子厚。

    无论如何,这一战哪怕不能杀掉始毕可汗,也不能让咄苾死。

    “大将军,什么时候杀过去?”

    刘武周也看向伏子厚。

    苑君璋、齐灵阳、邱大汉、葛峻等人,都纷纷看向伏子厚。

    在众人的注视中,伏子厚也知道,眼下的局面,咄苾一死,势必会崩。

    伏子厚站起身,来到一旁高处,一眼扫视所有将士,两万多人。

    “将士们!”

    伏子厚开口。

    所有将士听到伏子厚的声音,纷纷转头看向伏子厚。

    “过了南边那道关!我们便能南下!回到中原!”

    伏子厚手持佩剑,用剑柄对着南方。

    “钱财珠宝,将士们都已经拿在手中,如今我需要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杀始毕可汗!杀了他,击溃突厥大军,我们就南下!有妻儿老幼的,回到家人身边,尚无妻儿之人,也可以拿着,娶妻生子!记住,我们与突厥人已经不死不休,这一战不仅事关我们活着南下,更关乎我们日后!”

    伏子厚目光看向所有将士。

    听到伏子厚的话,所有喂马的将士,全都呼吸急促一分。

    所有人都清楚伏子厚的话没错,钱拆珠宝如今就在手里,好日子就在眼前,与突厥的仇,他们已无退路。

    唯有死战!

    一名名将士看向伏子厚的目光,满是坚定。

    “此战死战!若功成凯旋!我为大家请功!”

    伏子厚当众高举佩剑。

    一句话,饱含千言万语,让所有将士心中为之悸动,有羁绊、有回忆、有经历,更饱含着一分信任与托付。

    刹那间。

    两万多名隋军将士,纷纷高举刀剑,如同伏子厚那般,仿佛向众人立誓,又宛若向苍天宣言。

    “死战!”

    “死战!”

    “死战!!!”

    一名名将士饱含战意的喊声,两万道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要撕开天地。

    所有将士的眼神内,都露出前所未有的狂热。

    北上屠族,一人三骑,破诸部,待斩可汗,便是名誉中原之时!

    北上一路,用突厥的鲜血洗礼,这是所有将士蜕变之际。

    在所有将士心中,与其像之前那般苟且于世,忍受磨难,不如殊死一搏,拼尽性命跟着大将军杀出一个功名利禄,为世人歌颂,为后世留名。

    这趟经历,死亦传名,不负这一条性命!

    此战便向死而生!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战,不活了!”

    刘武周都忍不住心中悸动,看着这一幕,手脚连同声音,都夹含着一丝丝颤抖。

    齐灵阳、邱大汉、苑君璋等人,甚至就连郭士文都好不到哪里去,全都因为这一幕呼吸急促,灵魂都在颤栗。

    一股特殊的感觉弥漫在众人心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