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哈城的温度已经弹指间来到零度左右。
虽然体感上不如沪上时在同样温度下阴冷,但也让翟达知道去采购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这次翟达和卢薇没有再骑二八大杠,那辆外公留下的自行车,被翟达搬进了家里放在阳台,顺手还保养了一番。
今日两人坐了出租车,去了中央大街的秋林公司。
对了,秋林公司主营红肠、面包、格瓦斯等,但老楼则早已经改为了商场,卖什么的都有,网上说这里是本地人买羽绒服的首选,当然也不排除是特意打的广告。
翟达都不知道多少年没逛过商场了,尤其是这种老商场,一进门就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各个品牌不是单独的店铺,而是划分出一小块开放型区域,而且没什么窗户,让人方向感很差,经常走着走着绕进人家“店”里了,还得应付一两句迎上来的导购,烦得很。
“帅哥,带女朋友来买内衣啊?”
翟达:但话又说回来
结果正要应声,就被卢薇拉走了。
小木头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她只是不想买计划外的东西。
羽绒服无疑是这个季节的热销产品,都集中在五楼,许多店铺都挂着。
卢薇买衣服都是先看价签,销售拿起牌子一看,一秒钟就放了回去,好像害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翟达拿起来看了一眼,998。
其实也还好,商场里已经算便宜的了,08年羽绒服也不是白菜价。
可能是卢薇朴素的金钱观吧,她大概觉得这是在抢劫。
“喜欢就试试呗。”
卢薇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之后两人又逛了半个小时,最后卢薇看中了一件价值300的短款羽绒服。
就这小木头还觉得贵。
翟达摸了摸,薄的和纸一样轻飘飘的。
咱就是说有些东西,没必要追求“超薄”了吧。
有时候超薄还不如没有。
最后逛累了,翟达干脆和卢薇说了一声自己去洗手间,然后让小木头在原地不要乱跑。
大概二十分钟翟达才回来,而小木头果然老实,何止是没乱跑,脚印都没动过,和罚站似的。
“刚才洗手间门口,有一家店在清仓大甩卖,说是老板和小姨子跑了,拖欠员工工资什么的。”
卢薇等待着下文。
翟达将手上两个大袋子直接递给卢薇:“抢的人太多了,我怕回来找你就抢不着了,直接拿了两件。”
卢薇果然第一件事就是去翻价签
5999¥
卢薇:(๑•.•๑)?
翟达宽慰道:“不慌,打一折!才不到600。”
这下是有点惊喜了,卢薇拿出来比划了一下,是全尺寸的长款,最是保暖的那种。
一件男款黑,一件女款白,尺寸“刚好”就是两人需要的。
标签看上去很陌生,写着“Moncler”
翟达道:“英文名就是装逼的,中文名就叫‘猛客来’,一听就贼保暖”
卢薇摸了摸,她是懂衣服的,确实用料和做工都很好。
这件600确实赚了,这尺寸和填充量,放东阳县农贸市场也得这个价
卢薇明显来了兴致,提议道:“我们再去看看?买点别的?”
“别提了,一眨眼就抢没了,那店员身上的都差点被扒下来嗷嗷叫的跑了,走吧,今天要买的东西多呢。”
自觉赚到了的卢薇心情不错,离开时背后的“情绪表达器”左摇右晃的。
之后二人去了一个服装面料大市场,买了一台价值1500的家用台式缝纫机,报了个地址对方之后会送上门。
卢薇还买了许多面料,她是真的打算给翟达做几套秋衣秋裤。
以及棉衣棉裤、裤衩袜子、围巾手套、体恤牛仔啥的
周日上午,昨日订购的缝纫机就被送到了楼下,翟达搬进了小木头的房间,顺手组装调试了一下。
不懂缝纫,但懂机械,总之能确保它平整且能转起来。
奶白色的缝纫机无需脚踩,自带工作台,插着电就能用,还有许多只有裁缝才懂的功能。
卢薇收拾了一下后,立刻尝试使用了一下。
毛纺厂工作的那几个月她谈不上喜欢,但后来于晓丽悉心教导后,也是渐渐变了。
尤其是给翟达做了一条“中裤”后,意识到这门手艺确实有实际用途。
而且她还会自己画版。
翟达靠在卢薇房门,看着她坐在缝纫机前专注的裁剪。
因为室内暖和,卢薇穿的很薄,身体前倾时,腰部露出一抹粉白,腰窝还带了点脊骨的圆润轮廓。
翟达突然觉得比起家里有个姑娘弹钢琴,家里有个姑娘在踩缝纫机,才更符合中国式浪漫。
也许对女人也是,比起家里有个男人在画画,在做饭似乎更温暖帅气一些。
说不出那种感觉,总之就是
让他会下意识一直看这个背影发呆,哪怕十几分钟。
甚至十几年。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两点多了,翟达回过神来,对卢薇说道:
“我去机场接人了,晚上吃饭再叫你出来,许老头来了。”
——————
哈市、太平机场。
一个老头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出了到达出口。
额头有些冒汗,许学军感觉自己被耍了。
被这边的天气。
起初就是担心这边冷,穿着厚衣服坐飞机,结果飞机上热,就脱了塞进箱子里。
想着机场肯定有暖气,结果下了飞机是等短驳车,在寒风中站了30秒就投降了,只能又翻开箱子穿衣服。
十分钟后,进室内了,又热的慌!
一头毛汗与其说是热的,更像是穿穿脱脱累的,不是这边人进屋出屋都这么麻烦么?
走到门口,远远就看见翟达,身旁还有两人。
许学军嘴角下意识上翘,毕竟多日不见,但很快又习惯性板上了脸。
翟达接过老头的行李箱:“以前没来过吧,路上辛苦了。”
倔老头习惯性嘴臭:“谁没事儿跑这么远还不是为了你。”
说白了,以许学军的性格,一般性的活哪里愿意打“飞的”来干,多少钱都不会挪窝。
是广场舞上的老太太不香了么?
翟达已经习惯了老头的“原味小嘴”了,笑着直接介绍道:“吴越我就不说了,这是宋武,我们的酿酒师,比你早一班飞机抵达,先带你们回市区,给你们接风。”
“小薇那丫头呢?”
一段时间没见,心里除了想翟达,也挺想卢薇的,每次在那间偏僻的工坊里教翟达时,卢薇只要没课都会安静的坐在旁边等待,一起度过了许多个日子。
“她晚上吃饭的时候会来。”
一行人坐上出租车,一路往市区去。
又有行李穿的又厚,全是大老爷们,四人就分了两辆车,翟达和许学军,吴越和宋武。
翟达所在的车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整体比较安静,相较而言吴越的车就热闹多了。
宋武看着窗外萧瑟的冬季景象,心里却是火热的。
“越哥,那设备来了么?”
虽然年龄比吴越和翟达大了足足七岁,但今年25的宋武还是习惯以“哥”称呼,大概和当时三人是在夜店认识的有关。
当时就:哥,有什么事儿。
后来就再也没改过来。
这个鲁省青年原本性格也挺大气爽朗的,奈何在德国留学的三年,是他五年时光里最难忘的七年,独自在海外,生活圈单调又乏味,心理成熟没有跟上年龄成熟。
吴越坐在副驾驶道:“设备在路上了,该办的手续都办完了,预计明天就能抵达,到时候你和许大爷两个一起研究研究。”
宋武点点头,对这次出来打拼充满了憧憬。
“咱现在有多少人了?”
吴越:“核心成员就今天几个,加我一个表哥。”
宋武眼睛一亮。
虽然公司规模有点小但他叫我核心诶~
“等确认了设备可以复制,就要开始配人了,到时候会给你配两个副手,否则设备越来越多你顾不过来的,剩下的送货跑货也需要配人。”
宋武眼睛又亮了。
虽然是未来但我会有下属诶~
吴越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宋武的表情,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块砖递了过去。
“越哥这是啥?”
吴越轻松道:“安家费。”
宋武打开一看,居然是成捆的两万块
这里不比国外,他在夜店上夜班,一个月也才两千多,两万块相当于他半年多的工资
“这是不是太多了”
吴越摇摇头道:“这钱是我和你达哥一起给的,不走公司账,叫你出来,自然要对你负责,里面一万你给家里汇回去,就说这边提前预支了工资,也让叔叔阿姨他们放心。
“剩下的你自己留个腰胆,出门在外气要足。”
宋武水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一个留学生回国,跑到夜店里打工,家里自然是有些小难处。
当初被留学中介坑了,普通家庭踮着脚尖给宋武送出去,学了个冷门的文科专业,德国学费是低,但留学中介收了二十几万而且国外生活费贵,哪怕他半工半读也耗尽了家里的积蓄。
仿佛一个恶性循环,不打工花销扛不住,打工了精力上又无法专注学业,反向又让他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结果回国当年就遭遇08金融危机,找工作不顺利,只能先混口饭吃。
这次跑这么远,他都没敢告诉爸妈是跟几个刚上大学的人一起,否则决然不会同意。
越哥这是连这层都想到了吗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三板斧直接给宋武干懵了,忠心初始值就撸到了“99”。
“越哥,我一定跟你好好混!”
吴越笑了笑:“是大家一起努力,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那什么越哥我之前没好意思问,你和达哥谁是老大?”
但凡宋武多两年工作经验,都不至于问出这么孟浪的问题,但他还是问了。
凭心而论,和他后续联系都吴越出面多一些,他和吴越也更亲近些。
吴越扭过头来道:
“你都叫达哥了,结论不是很明显么。”
“达哥就是大哥,就是老大。”
一旁的出租车司机瞳孔一秒七动,又不敢太明显
两小年轻又是安家费,又是收买人心
还有什么“达哥”
一听名字就不是正经人!
刚才给后排那一砖头丫的是钱么?!要不要拐去派出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