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达推着宋顾芬,在哈工大校园里又走了许久,翟达也才知道为何老人对这里很熟悉。
当年宋顾芬刚退的时候,还在哈工大当了两年返聘教授,不过很快就因为身体原因不做了。
路上两人的交谈没有停止过。
只是内容不再提及那段过往,而是围绕着翟达的成长。
三毛小区的栀子花树,毛纺中学的厕所,先玩了两年半、厚积薄发成绩飞跃,以及最后选择来外公没能来成的哈工大看一看
翟达少有的,感觉到了来自爷爷辈的关心,济市的舅姥爷也是爷爷辈儿的,也很热情,但从没问过这么细。
而宋顾芬老人,心中则越发的感慨翟达的优秀,“李大哥”的外孙真的远超他的想象。
他本想来看看故人之后,虽然退休了但也觉得能帮帮翟达。
但实际了解之后才发现,翟达过的很好,甚至可以说恣意飞扬!
不过他还是主动开了口。
“我们以后多联系,你现在进入哈工大,学的也是工科,平日课业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我虽然退了很多年被时代淘汰了,但脑子还没糊涂。”
说着爽朗的笑了笑:“若真难住我了,我就问问我的学生,他们总归能解决,课业、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
宋顾芬桃李不说满天下,也是阵容强大,光是同为院士级别的就两个,而且都没退。
不是院士的就更别说了,影响力巨大,在东三省学界,甚至可以称之为一个“派系”。
这也是为何王春国校长都会亲自在门口接人,既是因为对前辈的尊重,也是为了维系关系。
哈工大每年不少毕业生,可是都进入了这个“派系”里面。
翟达没有拒绝宋顾芬,人脉用不用是一回事,但你得有。
最后两人又去了一趟校长室,告辞的同时喝了杯茶,表示对王校长的感谢,宋顾芬之前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意图,没说过他是来干嘛的。
现在补了一句,单纯说翟达的外公是自己老朋友,王校长也不会多问。
学校正门口离开前,宋顾芬拉住翟达的手:“都在哈城上学了,一定!一定要多联系,你不来找我这个老头,我就要再来找你了。”
他本来想直接敲定让翟达周末来家里吃饭,但翟达周末确实抽不开身。
今日后,宋顾芬已经不单单因为“李大哥”对翟达亲切了,也因为翟达的优秀。
经历了大风大浪,到了这个年纪,没有什么事比见证优秀的后辈更让人开心了,这种感觉年轻人很难理解。
翟达笑呵呵道:“好的您路上小心。”
孙子宋飞宇又要来抱着爷爷上车,老头子自己能走路,但据说刚恢复没两天,轮椅依旧离不开身。
只是想到下车时宋飞宇似乎力量不足,给老人的腿哐哐直撞车门,翟达干脆主动揽下这个活。
轻松而又稳当的给宋顾芬抱上了车。
老头笑的极其灿烂,然后立刻瞪了自己孙子一眼:看看人家!
宋飞宇挠了挠头倒不会嫉恨翟达,毕竟在爷爷眼里,小区里的“瘫子”都比自己强,他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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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宋顾芬,翟达下午继续汇合了小木头,正常上课。
晚上回到神舟尊邸,则开始捣鼓另一件事,他打算整点法拍的东西。
已经有了暖气的家里格外舒服,唯一的小问题就是光脚穿拖鞋踩在地暖上
脚底板容易出汗
翟达浅尝辄止的闻了闻,决定以后还是室内也穿袜子吧。
翻开电脑后一阵搜索,最后摸了摸下巴有些遗憾。
他发现东三省根本没有开通“网上法拍”,这玩意目前全国只有浙省、散装省有,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其他地方的法拍依旧是传统模式,要去线下开会,正儿八经举牌子的那种。
而且由于线下法拍的复杂性和参与成本原因,基本只会拍卖一些有明确市场价值的东西,比如房子、车子、金银首饰
而“网上法拍”那种一条丝袜都挂上来的情况不会发生。
这并不符合翟达对“用法拍寻找特殊物品”的需求,他是需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不是贵的东西。
最后多方考虑,翟达还是觉得“法拍”这条来装备的路子不能放弃。
虽然东西不远万里运到哈城会增加成本,但如果多弄一些,攒一车集中发货,几千块的路费也还在承受范围内。
就还是找东阳县所属的“迁市中院”,发货方便些,那边熟人也多。
想到就做,翟达立刻一路进入“迁市中院”的法拍页面。
“让我看看,应该又上新了许多东西吧”
“这是什么盗墓工具?这玩意儿法拍不会导致技艺扩散么寻龙尺?发来!”
“黑色蕾丝内衣(非全新)卧槽F级,这谁能用得上?发来!”
“电锯(作案工具)这什么鬼哦,偷伐盗伐的发算了,这个不可能是特殊物品。”
“迁市中院”的法拍彻底大换血,除了少数流拍钉子户,全是新货,毕竟他上次买东西已经三个月前。
翟达又沉浸在了购物的快乐中。
为了凑够一车来发货,一晚上时间足足拍下了200多件物品,是上次的三倍。
他不挑贵的,专门挑“怪的”,许多东西才三五块钱,最后一算账总数还不到5000块
晚上十点多,疯狂剁手的翟达揉了揉眼睛,不由感慨道购物也是挺累人的
拿起手机,给吴越打了个电话。
“在哪呢?”
“在家,怎么了。”
翟达说自己又买了一批法拍物品,问了问吴越怎么发来哈城方便。
吴越想了想道:“就上次那种杂物么?迁市提货好找人的,我可以帮你联系,不过路途遥远又没人跟车,即便包车送一趟,估计也会有不少破损,你要有心理准备。”
翟达点点头道:“没事儿,反正不贵,到时候可以先放在精酿厂那边。”
“别了,我记得你那次什么乱七八糟东西都有,我旁边给你找个仓库得了,那边毕竟是要搞食品加工的。”
“呃你说的有道理。”
“话说你为啥喜欢买法拍?”
“开盲盒的乐趣你不懂”
“对了,还有一件事,如果我只有一个车牌号,如何能找到车和车主?”
这次吴越那边沉吟了一会儿:“呃保险公司和122都能查,你就说对方疑似刮着你车了,之后的处理中总归能接触到车主。”
沉吟是因为他挑了两个最合规的办法
翟达愣了片刻,心道还能这样?
他还以为要么是跟踪,要么是找系统内底线灵活的人呢。
“不是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猎人嘛基操,你把车牌给我,我用表哥的车给你处理,要查的仔细点么?”
“呃可以”
翟达报上了车牌号,并且告诉吴越对方昨晚经过了哈工大侧门某个烧烤店,吴越表示有个地址更方便了,等他消息就行。
翟达挂了电话,还是觉得神奇。
这才是点子王,他自愧不如。
本来打算合上电脑去洗澡,清理一下脸上的油光,但翟达又想起了一件事,重新打开网页。
开始搜索当年“马兰开花邱小姐”的事情。
这类信息在08年,已经充斥着互联网,当然更多是以传说形式,而不是真的涉及秘密、名单。
翟达也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当年的保密规则。
许久后,翟达合上了电脑,长舒了一口气。
信息很多:
所有人集中在荒无人烟的无人区,数万人的部队隔离着上万人的研究队伍。
不能告诉家人在哪、在做什么,不能随意写信,写信只能用固定的短语,数年都渺无音讯是很正常的情况。
所有人使用代号和假名,不能互相告知来处和单位,不是同一工作组的不能交流工作内容。
即便是上面,也只有唯一的一条“脉络”知晓情况,这条“脉络”通向“伍豪先生”。
诸如此类的严格规则还有很多,可以说:共和国往前十年,往后几十年,都再也没有保密程度更高的项目了。
而如此严格,得到的回报就是从立项到成功,重大泄密发生的次数
是“零”。
也因此,国家在美、苏都极力反对,甚至武力威胁逼迫的情况下,依旧拿到了这张“世界民族之林”的“不败金卡”,拥有了坐在餐桌前的资格。
甚至这件事和哈工大八百壮士也有些联系,正是因为顶着压力也要研究蘑菇弹,苏方才全面施压,除了武力威胁还中止了所有技术合作,导致哈工大彻底停摆,国家号召天南地北的知识青年来重建了哈工大。
历史仿佛是个圈,所有看似无关的事件,最终其实都是在同一个时空互相影响着,共同构成了“现世”。
当年重大任务结束后,极少部分人员继续研究,其他大部分人都在严格保密中返回地方,相关内容原则上“永封”。
往后数十年,也解密过几次,但“被解密”的总人数上,恐怕不足1%。
不要觉得当下“蘑菇弹”已经不算先进技术了,好似原理都写在了高中课本,那是因为我们在一个拥有蘑菇弹的国家,而且懂原理和工程上造的出来完全是两码事。
这世界上做梦都想拥有蘑菇弹的国家多的是,他们连国运都敢赌,也必然敢动歪脑筋。
可能某个人脑海里的某个画面,就是一些国家多年不得寸进的钥匙。
这种终身的保密,也是一种保护。
以后辈的眼光来看,参与了如此伟大的工程,名誉满身、福荫子孙才是应该的。
但当年的参与者恐怕根本不会这么想。
就像坐在暖气房里的网民,理解不了那些战场上冻毙也不愿撤退的战士一样。
就像辍学潇洒、觉得读书无用的少年,理解不了大山里坚守一辈子的乡村教师一样。
有时候,不需要理解。
去尊重,去敬畏即可。
翟达缓缓合上电脑,思索了半晌。
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了外公的【金工笔记】。
在台灯下继续研读,试图去更清晰构建一个高大的身影。
如果外公的意愿是隐姓埋名为国铸剑。
那就
让他在回忆里不要褪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