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好奇宝宝
    韦坚到底有什么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的改河道呢?

    很简单,秦始皇陵。

    古代的人,是知道秦始皇陵在哪的,当然,仅限于高层人士,盗墓的和平民都不知道。

    《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明确记载了秦始皇陵位于骊山脚下,叫做:葬始皇郦山。

    北魏郦道元言:秦始皇大兴厚葬,营建冢圹于骊戎之山,一名蓝田,其阴多金,其阳多美玉,始皇贪其美名,因而葬焉。

    朝堂的大佬们,甚至都知道秦始皇陵就在骊山北麓,新丰县往北五公里的地方。

    但是这座陵,没人敢动。

    虽然历史上记载,项羽、赤眉军、黄巢、石虎、温韬、民国刘镇华都有尝试盗秦陵,但是后世的学者们在开发秦始皇陵之后,发现并没有任何被盗痕迹,可见嬴政的这座阴宅,在整个历史上,实际上是被各个皇帝所守护的。

    原因嘛,人家是祖龙,是始皇帝,没有哪个皇帝,会去挖他的坟,那是断了华夏龙脉的根,动他的陵,那么就代表你得位不正,你的政权不受传承。

    所以从刘邦开始,秦始皇陵就一直留有守墓人,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人家的传国玉玺是华夏皇权正统的体现,那么他本人,自然更是了。

    秦始皇陵和新丰县在一块,都是位于渭水以南,骊山以北,从这里挖运河,完全符合地理形势,隋朝的广通渠就是这么挖的,韦坚也是在广通渠的基础上开挖。

    但如果你要绕过新丰县,那工程量可就大了,骊山你绕不过去吧?哪个工匠也不会脑袋被驴踢了,从骊山里面开挖河道,那么只能往北绕。

    而韦坚的打算,是干脆接入渭水,再从渭水出来,等于是将秦始皇陵和新丰县,都挡在河道以南,对外可以宣称,担心开挖新渠破坏秦陵风水,那么这样一来,新丰县就废了。

    准确点说,水、陆两条运输线,水路运输被废掉了,而眼下洛阳进关中的货物,大多是走水路,基本上等于废了八成。

    虽然被李琩窥破,但是并不影响韦坚会选择改道。

    夺不回新丰仓,这道我就必须改。

    大人物的想法,往往就是这么直接与石破天惊。

    李琩返回县衙后,与杜鸿渐聊起这些的时候,杜鸿渐只是感叹韦坚老谋深算,却并没有觉得韦坚此举太过离谱。

    是的,在政治斗争面前,其它的事情都要让路,即使关乎百姓生计。

    “他要是这么一改,新丰仓就必须搬迁,仓房必须紧邻河道,否则便没有了作用,”幕僚严希庄道:

    “就连驿站都得搬,中原入京已经习惯了走水路,舒适省力,唉韦坚确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这样的计策都能想的出来。”

    李琩听着几人之间的议论,深觉自己的思想与现世的人们还是有区别的,他的第一想法,是耗费人力物力,消耗国帑,破坏民生经济,但别人只是觉得,韦坚出招高明。

    是啊,又有多少人会考虑民生呢?当下连皇帝都不怎么在乎了。

    但是李林甫在乎,这么大的仓和驿站废掉,搬迁别处,现成的广通渠不用,往北改道,在李林甫看来,这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韦坚认为他能改道,还得看李林甫答应不答应。

    李琩已经第一时间写信告知李林甫,请他务必拦住韦坚,这样的事情,韦坚不可能不跟中书门下商讨,因为新丰县太过重要了,这是咽喉要道。

    而他继续留下来,准备再呆个三五天,将杜鸿渐安顿好了之后,再回京

    韦坚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李林甫不会同意,所以他是直接面圣,请圣人下的旨意。

    如果是开元时期的李隆基,这样的工程他不会同意,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吗?

    但是,现在的他,只在乎自己的权力地位会不会受到威胁,威胁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人,一个是他所崇奉的玄学,人嘛就是太子,玄学,就是秦始皇陵的风水不能被破坏。

    杨坚的广通渠从这里过,二世而亡,或许真的是坏了祖脉龙根,那么他自然不希望大唐国祚也受到影响。

    所以他很痛快的就批准了。

    “你还别说,这么看,广通渠确实如同一条妖蟒,从始皇陵穿插而过,蟒借龙气,这是要飞升啊,”

    李隆基在兴庆宫,望着地上铺展开来的关中地图,仔仔细细观摩几遍之后,越发觉得广通渠不对劲了。

    五大巨宦之一的黎敬仁,也是个神神叨叨的货,闻言指着地图上渭水的位置,道:

    “渭水为龙,运渠为蟒,一南一北,一龙一蟒,这是隔着始皇陵在交锋啊,韦坚的法子,等于是破了妖蟒的化龙之路,刚好断在它的七寸,引入渭水便是龙吞蟒,这是极为高明的决策,渭水是关中水脉所在,不容漏泄,老奴以为,韦坚改道运河,乃国祚大事。”

    一听到这话,高力士就知道,黎敬仁一定是被韦坚收买了。

    因为这个人,平时从来不会帮谁说话,只会顺着圣人,而今天的这番话,虽然也是在逢迎圣人的心意,却将韦坚夸的太过火了。

    高力士无声无息的递给了吴怀实一个眼神,后者顿时会意,这是要让他下去查查,黎敬仁最近与什么人有来往。

    五大巨宦实力排名:高力士,黎敬仁,吴怀实、林招隐、尹凤祥,这里面,高吴是一党,剩下的各为一党,虽然都尊高力士为老大,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三个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高力士一人独大。

    朝堂需要平衡,宦官也需要,因为权宦和权臣的危害,是一样大的。

    “李林甫怎么说?”冯神威刚刚从偃月堂回来,进入大殿之后,高力士第一时间问道。

    李隆基此刻也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在他看来,李林甫应该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会支持韦坚将运河改道。

    但是冯神威可不是这么说的。

    “右相认为,广通渠不能改,会影响我大唐国运,”冯神威禀报道:

    “北有渭水,南有骊山,这是依山傍水的形胜之地,又有祖龙陵宫坐镇,不可能有妖物,若有妖,我大唐之盛世从何而来?广通渠北引渭水,东入黄河,主脉相通,水运绝不会乱,右相认为,若是按照韦坚的法子,等于是加了两条引水之路,这是抽血渭水,坏我关中水运的恶举,绝不可放任为之。”

    “嘶~~~”他好像说的也有道理,李隆基有些犹豫了。

    到底是改好,还是不改好呢?

    那么这个时候,高力士的巨大作用便凸显出来了。

    以前韦坚只巴结他一个人,现在竟然敢找上黎敬仁,你这是左右逢源,两头下注啊。

    韦坚也是没办法,他难道不知道高力士在宫里的地位的吗?但是高力士是韦妮儿的义父,在太子与李琩之间的立场非常模糊,是个不稳定因素,而韦坚又需要宫里有人能帮他说话,所以才找上了黎敬仁。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做的已经足够隐秘了,但还是被高力士轻易窥破。

    只听高力士笑道:

    “衰而改之,则为变通,那么我大唐当下,衰弱否?既然强盛至此,为什么要改呢?难当我大唐如今的国运不够昌盛?既然龙气正兴,何等妖物能兴风作浪呢?”

    吴怀实也跟着点头道:“无事乱改,万一改出事来呢?”

    李隆基越来越犹豫了,他现在的日常生活,要么乐舞,要么修行,要么玩耍,正事是一件不干,当手中的权力处在一种交付出去游离状态的时候,他就特别在乎来自其它方面的因素影响到皇权稳固。

    古人是迷信的,或者说,是他们对于超自然存在的崇拜和信仰。

    即使在后世,人们往往在谈论起这类事物的时候,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或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让太常、宗正、鸿胪都参与进来,好好的议一议,到底是改还是不改,朕等李林甫的回话,”李隆基朝着冯神威道:

    “听听陈希烈怎么说,对了,还有那个李泌,让他也去。”

    冯神威喏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陈希烈目前为止,应该是大唐玄学魁首,而李泌虽然资格浅,但是他那套独特的理论,当年也是颇受李隆基欣赏。

    百家争鸣嘛,要深挖细究,探索道学的所有奥义,凡是能在玄学一道有独特见解的,在李隆基这里,都属于人才。

    那么这件事,便又回到了李林甫的手中。

    偃月堂一半是他的人,这是要输了,他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对了,朕刚才忘记问了,十八郎去新丰干什么去了?”李隆基突然拍额道。

    高力士哈哈一笑,在旁道:

    “圣人早已心知肚明,老奴也是刚刚才想到,韦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奏请改道,恐怕与隋王去新丰,干系极大,多半是两人之间的见招拆招,水路改道,恐是韦坚临时起意,那么借口自然也是现编的。”

    李隆基冷笑一声,看向吴怀实:

    “你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代的仓库,有一个相当彪悍的规定,那就是某些日子不开仓。

    实际上,各行各业都有某些特别的规定,即使到了后世,结婚也得算日子,生孩子还得看五行,入土都得算时辰。

    在大唐,一年当中几乎有五分之一的时间,仓库不能打开。

    掌管仓储神仙的生辰,你不能开,最离谱的是,月圆之夜不能开。

    其实李琩知道这个规矩后,是完全能够想明白原因的,因为大唐在初一和十五两天,是有祭拜活动的,比如点烛、燃香、烧纸等等,这样的活动容易失火。

    而初一呢,是新月,也叫朔日,受太阳折射影响,这天的月亮看不到。

    十五这天,主要是祭奠活动,多发生在晚上,所以就成了绝对不会开仓的日子,十六月亮也圆,但是就不讲究了,可见古人也很聪明,其实他们知道问题出在哪。

    古代的仓库跟后世的可不一样,因为各类仓储条件不达标,有露天仓,还有四面通风的仓,一旦遇到火星子,灭火条件又差,非常容易造成极大的损失,所以仓房的规矩非常多。

    眼下的月亮倒也不圆,因为月底了,但是呢,是二十四。

    “二十四,不开仓,开了仓,闹饥荒,”这是连大唐老百姓也会背的俗语。

    至于为什么,鬼才知道为什么,反正没有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只能等到二十五,李琩才能在晚上偷摸摸去瞧一瞧他的那批军械。

    他这次出来,带着薛和霑还有他的几个幕僚,都是他最信任的那几个人。

    这些人都知道有这回事,因为李琩不能瞒,瞒了就是不信任,将来起事,他要想派人来这里取家伙,别人都不知道去哪取,这不扯了蛋嘛。

    如今大家都知道,他要争太子,一个个都兴奋着呢,毕竟规规矩矩往上走,肯定比不过李琩当皇帝之后的提拔速度。

    谁不愿意做从龙之臣呢?葛福顺、王毛仲这类大老粗都能想到通,没理由他们这些饱学之士想不通。

    古人的思想和后人不同,他们读的书,跟后世的大学生可不一样,他们学的那些东西,内中蕴藏着极大的人生理想和抱负,会引诱和发掘出他们极大的人生动力。

    他们希望在自己的人生当中,能够办成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叫做理想。

    也许是发达之后,得以匹配某家的千金之女,也许是立志治理一方,在当地千古留名,又或者指点江山,成万世之功。

    总之,理想有大有小,但总归是有的。

    那么你想要做成一件事,起点很重要,平台很重要,这是百家讲坛某位老师说的。

    嗣亲王这个平台,和太子这个平台,一样吗?

    县令和宰相,哪个对你诱惑大?

    杨洄的理想是继承观国公,那么是李亨能给他,还是李琩能给他。

    谁能达成你的理想,往往你就会跟着谁走。

    北仓,杜鸿渐已经将原本的老人都打发到一边,只留下心腹在前引路,带着李琩等人赶往存放那批军械的仓库。

    这批军械,就是杨洄给换过来的,将李琩原先买到的河北款,在太原换成了关中款。

    “做成这笔买卖的时候,那个叫田干真的河北兵只是告诉我,这批军械能装配一个守捉城,”李琩在仓内借着烛光,与众人开玩笑道:

    “我当时想着,应该就是七八百人的样子,谁曾想,能装配千人,当时花了三十条金铤,本以为我赚了,结果是我赔了。”

    众人顿时大笑。

    之所以赔了,是因为当下良恶兑换混乱,那么做为避险之王的黄金,就成了香饽饽,价值变得更高,这就是为什么专管恶钱的达奚盈盈,最喜欢的就是黄金,因为这玩意能保本。

    实际上,也没有赔,这是一场公平的买卖,大家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一样的货物,卖给不同的人,价格是不一样的,”严希庄在一旁道:

    “千人军械,营造费用也不止这个数了,但既然是出赃,肯定是贱价,再加上这么大宗的禁物,能吃得下的屈指可数,三十条金铤,是府主赚大发了。”

    “哈哈哈哈”众人相继大笑。

    当初那个田干真,也知道自己手里这批货是个雷,着急打包出售,分开单卖确实价值更高,但也风险更大,耗费时间更久,打包出售可以最大的降低风险,那么价格自然会很低。

    三十条金铤,在大官们之间,是平时相赠之物,是宫宴上押宝的筹码,但是在普通卫士眼中,那是家人享用不绝的财富。

    田干真也不会想到,杨钊泡个妞都是拿这玩意付账的。

    上层的生活,你想象不到。

    “将这些东西盯紧了,但凡有人发现,你就将军器监的公文拿出来,杨洄那边会给你兜着,”李琩嘱咐杜鸿渐道:

    “当然了,最好不被人发现。”

    杜鸿渐点了点头:“府主放心,绝无纰漏。”

    装备一千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规模呢?类似于我们在电影和电视剧当中,看到的日本战争片。

    他们那边,千人就算是大战了,五千人是大混战,上万叫做会战,类似于大兵团作战,虽然常被我们调侃为村战,但是你只要玩过骑马与砍杀这款游戏,就知道千人的规模,其实已经不小了。

    那么华夏古代动不动十几万,几十万,以及杨广同志的百万大军,又该是如何规模,恐怕只凭想象,是想象不到的。

    那么千人军械,自然也是非常的多,仓库里满满当当,非常震撼。

    “吴将军去了县衙,是来找隋王的,”这时候,杜鸿渐的一名心腹官吏赶至北仓,将消息传达:

    “卑职请吴将军稍待,说隋王去了驿站。”

    这话一出,李琩等人同时皱眉。

    李琩更是责备的瞪了杜鸿渐一眼,杜鸿渐一脸怒气的朝那名属下道:

    “就你长了一张嘴?天天交代你们,少说多听,都没放在心上是吧?今后再自作聪明,你就滚回去种田吧。”

    都说言多有失,在吴怀实这样的人面前,话一定要少,越少越好,你说的越多,越容易被人家抓到猫腻。

    正确的回话方式,应该是:隋王在北仓,卑职这便给您寻去。

    吴怀实这种人不能骗的,李琩去了北仓,你骗人家说去了驿站,你觉得你聪明,实则是笨蛋。

    果然,大门口方向,此刻已经出现了羽林军的身影,人家是吊着他来的。

    “赶紧关仓!”

    杜鸿渐赶忙吩咐仓吏将仓库都关上,转瞬间,他已经是一头的冷汗了。

    李琩几人镇定自若,心知在吴怀实这样的人面前,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于是李琩当先离开北仓,在大门口见到了那几名羽林军。

    上马之后,李琩道:

    “带我去见吴将军。”

    说罢,李琩指了指那个报信的官吏,道:

    “你也一起来。”

    随后,李琩当先策马,其他人跟在后面赶往县衙,而路上,杜鸿渐则嘱咐那名属下,小心回话,不要露怯,就说是隋王不准他泄露行踪,他才会瞒骗吴将军的,认个错,有隋王在,吴将军不会将你怎么样。

    吴怀实所担任的角色,注定了他对什么事情都是充满好奇的,完全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宁可不知道,不能知不全,这就是吴怀实。

    “吴将军怎么来了?圣人有旨意?”李琩进入大堂之后,先是朝着吴怀实揖了揖手,随后将那名报信的官吏带上前来,道:

    “他不懂规矩,还望吴将军不要见怪。”

    不懂什么规矩呢?吴怀实是辟仗使,他在外,代表圣人,他问话,你说谎,这就是欺瞒圣人。

    吴怀实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隋王大晚上的,跑北仓去做什么?”

    你要是真以为他不在乎,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见到的新奇事情,必须知道结果,因为圣人会问,他答不出个结果,就是不称职。

    李琩笑了笑,在吴怀实对面坐下,道:

    “巡视仓廪罢了。”

    “隋王好像没有这个职权,”吴怀实朝着左右摆了摆手,示意羽林军都退出去,因为他知道李琩是不愿当着别人的面说。

    李琩道:“右相在长安整治恶钱,韦坚不配合,新丰仓是恶钱进京的转运之所,我来,是奉右相命,辅佐县令杜鸿渐,接手仓事。”

    “这个我听说了,新丰仓使嘛,”吴怀实看了一眼杜鸿渐,随后道:

    “为什么大晚上的接手,白天不方便吗?”

    李琩点头道:

    “韦坚的人不配合,我担心会有人在晚上闹事,所以带人藏在北仓,若遇状况,便于处理,这才吩咐下面,不得泄露行踪,所以那名衙吏才会诓骗吴将军。”

    理由倒也合情合理,但是指望吴怀实全信,那也不可能,但是呢,吴怀实今天来,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也就没有细究,也不在乎李琩去北仓到底是干嘛去了。

    所以说,今晚李琩也是运气好,换做平时,吴怀实怕不是要找借口去一趟北仓,李琩可以拦住,但是他得考虑拦住之后,怎么跟他爹解释。

    这就叫画蛇添足,如果那名官吏直接告诉吴怀实,李琩在北仓,那么吴怀实一点疑心都不会有。

    吴怀实沉声道:“我出城之前,查到韦坚私底下,与黎监接触过,高将军很不高兴,让我嘱咐你,改河道的事情,他老人家会帮忙拦着,你该怎么做,尽管放手去做。”

    “韦坚这个人不可信,阿翁早该看得出,”李琩道:

    “我不愿意在背后说人是非,但是韦坚这个人,呵呵当初平准署的事情,阿翁也是知道的,这个人做事只看利益,不讲情面的。”

    吴怀实点了点头:

    “我也劝过义父,不可与其深交,但义父常言,韦坚是大才,不论他人品如何,于国事有益就值得栽培,没曾想,韦坚还是个蛇鼠两端的货色。”

    韦坚交好黎敬仁,这是触犯了高力士和吴怀实逆鳞的,因为黎是高之外,权力最大的宦官。

    “来都来了,找处地方饮几杯,”吴怀实起身过去搀扶起李琩。

    杜鸿渐心知今晚过关了,赶忙插了一嘴道:

    “眼下这个时辰,酒肆应已关张。”

    “那就让他开门!”吴怀实说罢,与李琩窃窃私语着出了房门。

    他现在的心思,在怎么对付黎敬仁身上。

    因为黎敬仁对高力士的威胁还不大,但是对他,很大,他是五大巨宦中的老三,高力士钦定的接班人,黎不完蛋,他上不去。

    宦官上进的心思,不比朝官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