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美猴王，这是《西游记》里一处很经典的桥段。
和所谓三打白骨精一样，几乎全东国的人都知晓。
但如果发生在现实了呢？
现实里，出现了个和你完全一模一样的人，这样想想还挺惊悚的。
可是现实需要遵循自然科学。
没有几个陌生人能做到互不认识的情况下，长得完全相同且还能碰到一起去，更别说还得死一块了。
可现实摆在面前。
警方的面前存在两个李渡！
这不得不让众人陷入头脑风暴。
是李建曾捐过一定的子孙？不。
首先是医院并未有这方面的记录，其次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在只有一半基因相同的情况下如此相似。
这些问题都在众人脑海中不断来回浮动，直到
“检测报告来了！“
法医沉声开口，将手里熬夜检测的dna验证报告交给徐嚯。
徐嚯深吸一口气，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这封报告也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几个字浮出。
【通过常染色体鉴定，李渡（1）与李建张丽的dna吻合度大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
【通过线粒体dna检测鉴定，李建夫妇与李渡（1）的线粒体dna几乎完全吻合】
字数很少。
但，很有效的让众人意识到，凶杀现场，魔都郊区的李渡，确实是和李建夫妇是亲子关系！
既如此，那之前的种种答案便有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乡下李渡死亡父母不回去，因为对方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孩子。
但同样的，随着这个问题解决，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若是魔都郊区李渡才是亲儿子，那南华村李渡呢？
对方又是谁！？
徐嚯顿了顿，埋着脑袋，继续向检测报告下看去。
张梁等人跟着一起看，而也正是看到了上面的数据，立马满脸错愕，忍不住惊呼出声。
“南华村李渡与魔都李建夫妇线粒体几乎完全吻合！？”
“常染色体，与李建张丽的吻合度同样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换句话说，这人也是李建夫妇的儿子！？”
众人错愕了，脑子半晌没转过来弯。
法医能测的组合都测了，他几乎不会有纰漏。
换句话说
“没有假的李渡。”
“全是真的！”
李建业不可置信的将两份李渡鉴别的dna放在面前。
经法医鉴定，两个李渡之间，从生物学上来讲，完完全全就是亲兄弟！
可是
“双胞胎？不对，医院有记录，就是一个！”
李建业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这下，李鬼变成真李逵了，两人都完全一样。
这该怎么查？又或者说，这意味着什么意思！？
徐嚯则是并未多思索什么，他侧过身，走到担架床，尸体的一旁，稍微伸出手，观察一番尸体。
现在哪怕是杜涛的尸体也运到了魔都警局。
更别提两个李渡了。
徐嚯伸出手，他放在魔都郊区李渡的身上。
这个李渡的身体较为娇嫩，脸庞清洗干净后，倒是还算得上不错。
皮肤很白，双手
东国的学生都有个很鲜明的特点，哪怕是04年也是如此。
看右手中指第一指骨和二指骨连接处侧面，皮肤是否发硬看起来像一块茧子。
如果是，且其余部位并未有什么茧子，那基本能断定这人是个学生了。
魔都郊区的李渡右手便是如此。
“这是个学生”
徐嚯扭头看向另一个李渡，南华村李渡。
对方手上没茧子吗？
有。
不仅有，且到处都是！
双手宽厚，指甲扁硬，如同杵状指，丝毫没有16岁该有的手掌。
徐嚯将目光挪到脚底。
脚掌就很明显，全是茧子，仿佛涂了一层黄蜡。
“不出意外，应该是从事工地干活导致的。”
一旁的李建业开口说道。
工地招未成年，当然，指的是那种私人自建房，十四岁就搬砖又或是卸货很常见。
南华村李渡双手满是粗厚老茧，面庞黝黑粗糙，脚底出茧，除了这种工作基本没别的东西能搞得出了。
所以
“两个人虽然看似一样，但实际上却天差地别？”
赵海龙眉头皱起，双手环胸。
“可这两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南华村的李渡，李建夫妻明显是知道的，毕竟对方一直住在老家，和他们父母居住。
可若是知道那这个李渡的身份
如果是双胞胎，没道理不给登记户籍。
可现实却是，户籍上只有一个人！
“这是两胎。”
恍惚间，一道声音响起。
几人顿了顿，看向徐嚯，眼神一凝。
“两胎！？”张梁疑惑。
徐嚯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接过法医递过来的其余资料，这上面是两个人的x光，和标准骨龄图对比，便可以看的出尸体骨龄。
“魔都郊区的李渡比南华村的李渡至少小一岁半！”
徐嚯开口，给出一个事实。
比南华村李渡小一岁半！？
那也就是说，魔都郊区李渡是二胎男孩
现在可还在计划这玩意，禁止二胎！
“你确定！？”赵海龙站立起身，眉头紧锁。
“我很确定。”
徐嚯点点头，很是严肃。
若是如此的话
倒是解释的清魔都李渡为何没有户籍。
因为压根就不能安全合法的上！
所以
“第二个李渡，极有可能是以二胎身份，顶替的一胎！”
“两人只差一岁半，虽不是双胞胎但外貌几乎一模一样，只要稍微长开点，完全可以做到使用对方户籍信息！”
张梁顺着思路向下思考，瞬间理解了徐嚯的意思。
“这种方式只对一个人的利益产生了侵扰，那便是一胎。”
“可问题也来了。”
“作为一胎，南华村的李渡生存环境压根用不上户籍！”
是的。
他用不上。
村里压根没多少人了，村长懒得管事。
他所工作的地方也不收身份证，只看力气。
这年头也没普及互联网，对于一个山区的留守儿童来说，户籍除了证明他存在，其余什么都证明不了。
哪怕是对方是死是活都无法证明！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
“魔都郊区李渡，便能毫无压力的使用。”
“而前提是”
“南华村李渡永远不用户籍，成为半个黑户。”
张梁说完后，他自己愣住，接着便沉默下。
周围人也是如此，场面忽的变得冷清不少。
对方不用户籍可能吗？
可能，真的可能，即便是生病去医院也不耽搁魔都郊区李渡对户籍的使用。
除非户籍绑定个人隐私，如指纹。
可这年头，身份证都是手写的，怎么可能录入的了指纹
警方指纹库里只有违过法的！
所以，李建夫妻对二胎的处置很安全很安全。
只不过
“这是否有点过于残忍了？”
赵刚犹犹豫豫的开口，他扭头看向南华村李渡。
对方十六岁，当然，李建若是提前给户籍动过手脚，李渡现在也可能是十七岁，不管怎么说，这个年纪皮肤却很粗糙，双手结着老茧。
身旁只有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为伴，平日里不是农活便是去工地，扎钢筋又或是搬砖。
而相反，另一个李渡的生活
回想起内勤通过李建夫妇周围人得来的话语，众人的情绪变得有点五味杂陈。
不过
“残忍吗？”
“其实还有更残忍的。”
徐嚯面无表情，摇摇头，再次吸引注意。
“更残忍？”众人眉头一皱。
“什么东西？”
徐嚯道：“南华村李渡躺着的棺材中，我从衣服里找出一些旧钞，之后便让内勤调查了一番他的资金流水状况。”
钞票是被缝在衣服内的。
古代有人喜欢在衣服内塞上几个银子坠衣角，这种情况既可以应急也不容易丢。
李渡便是用的这办法，加上浸水后的钞票和衣服贴死，才没让警方找到。
“我查到了很多的汇款记录。”
“南华村李渡向李建父母汇的。”
徐嚯再次开口，说出了其余信息。
“汇款金额不多，但对于他来说，每次汇款应该都是一笔巨款。”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笔笔的汇款，才导致其老家看起来很破败，生活条件不好。”
众人一顿，看着这上面的资金流水。
李渡会给父母转账。
一个月大概会转个几百，虽然不多，可他薪水应该也不会多，绝大概率占据一半。
而父母，在外出后起初还会给家里转点钱，但后续却停了汇款。
算算时间，应该是魔都郊区李渡，十岁，南华村李渡开始干活的时候。
“为什么转账？”赵海龙忽的顿住。
但下一刻，他便明白了。
为什么转账？
外地打工的父母，对留守儿童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等生活安稳了，就接他一块住？”
徐嚯嘲讽似的看着李建的尸体笑了笑。
“大概率是南华村李渡想着，自己多赚点钱转过去，日子就会一天比一天平稳，自己也能和父母一起住吧。”
“由此可见。”
“他应该是不知道第二个李渡的存在。”
说着。
徐嚯话锋忽的一转，“对了！”
“还记得杜涛对李渡是什么对待态度吗！？”
众人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一开始的线索。
张梁眉头一皱，沉声开口道：
“扶持，针对性助学扶持！”
徐嚯点了点头，接着，他扫视在场一圈人。
“两起案发现场由凶手串联，凶手与南华村李渡有联络，那么，杜涛的助学款是发放给南华村李渡还是魔都李渡？”
不用想。
估摸着凶手和杜涛都不知道还有第二个李渡的存在，所以哪怕没有所谓的关系，也是南华村李渡。
但是吧
“公益会有助学资金流水发放记录吗？”
徐嚯问。
张梁回道：“有，杜涛不在这上面做假账。”
徐嚯又问：“南华村李渡上过学吗？”
张梁顿了顿，声音略微低沉。
“没有”
“那这笔钱去哪了！？”
去哪了？
对方父母。
他们花给了谁自然不用多想。
所以，南华村李渡自杀的原因
极有可能是在这！
对方或许知晓了原因，所以才会选择跳河自杀。
否则没理由说得李渡还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内心崩溃的。
毕竟，他什么都没有，死了也没事。
可
“凶手呢？”
张梁深吸一口气道。
现实很残忍，但案件进度却不能耽搁。
死者自杀和凶手有什么关系！？
从逻辑来看没关系，可从南华村李渡死亡后，短短一天的时间，对方便对魔都郊区李建夫妻下手来看
对方在南华村李渡生前，绝对和对方在一块！
如果在，那他做了什么？
他留下的痕迹又在哪！？
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徐嚯沉思片刻，他收回眼神，开口道：
“老人在警局吗？”
“在的。”
“在哪？我去找她。”
“接待室内。”
徐嚯点点头，接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老人也来了。
没办法，留老人一个人在南华村守着，警方也怕出点什么事。
当初江三市里，‘年夜饭’案中，就剩下那一个‘哑巴’可是服毒自杀了，这老人若是想不通那可麻烦了。
片刻后。
徐嚯来到了接待室门口。
“吱~”
他推开门，屋内椅子上坐着的那宛若枯树一般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徐嚯顿住，看了眼身后的人，随即将门关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去。
“谈谈吧。”
徐嚯坐在老人身旁。
老人没说什么，依旧沉默，像个雕塑，从南华村搬过来的雕塑。
徐嚯没理会，他并不想掏出一家人‘全家团聚’的照片刺激对方。
“我不想了解有关李渡和李建的事。”
“李渡的事情警察搞清楚了，你也不用想着警方会迫害你儿子李建，警方追查的不是他。”
徐嚯吧唧吧唧嘴，对方依旧什么动作都没有，浑浊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
“我想知道的是”
“那个引发李渡走出现有境地，前往魔都的人是谁？”
徐嚯忽的开口。
南华村李渡自杀了。
他大概率是得知了真相自杀。
可是
对方没有手机，李建夫妻也不会主动告诉他，老人更是一句话不会透露。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且，人在迫切知晓一件事时，往往会有两个行为。
一，知晓。
二，验证！
是的，哪怕李建隔着电话告诉他真相，李渡绝对也只会急迫的向魔都走去。
换句话说，就是双方必定碰面戳破谎言，才会导致李渡的自杀出现！
自杀前，李建夫妻没有异样。
而留守儿童，固有的一点便是固步自封，不敢打破现有境地。
所以
“很明显，有第三方力量打破了李建和李渡心里的平衡点。”
徐嚯看着老人，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这个人”
“是谁？”
“或者说他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