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的死有问题。
凶手可能在对方身边待过，但却并非是导致对方死亡的真实原因。
李渡是自杀。
那就需要有一个，让他自杀的原因，而剔除了凶手的胁迫，所谓的自杀便真的是自我结束生命，所以原因也要以李渡的视角来找。
李渡的视角是什么？
警方不知道，但从宏观角度来看。
一个十六岁少年，能引发对方情绪的能有什么人？
宠物，朋友，家人。
无非这三种了，宠物没有，档案上写着对方通常住在市区，所以乡下没朋友，这点也不对。
只有一个家人了。
再加上，警方所推理出的老人心理，以及其父母在孩子死亡后都没到现场
其父母拥有重大嫌疑！
“李渡的父亲名为李建，母亲叫张丽。”
“两人不在南山省，而是去了南山省所临近的魔都，在魔都的郊区工厂工作，平日住在二人买下的房子内。”
“房子还算可以，一百三十平，居住绰绰有余。”
“其中有个问题很严重。”
“李渡死亡两天内，二人并未选择回老家看孩子最后一眼，可根据警方和工厂工人电话联系所知，李建和张丽平日里很宠爱李渡，属于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碎了！”
高速路上。
几辆警车在车道上鸣着警笛，飞速行驶穿梭，窗外的车辆仿佛静止在原地，一眨眼便向后退去消失不见。
车内。
几个人挤在一起。
赵刚挂断联系内勤的电话，将新得到的信息说出来。
“无论是学习，课外辅导，又或是日常的游玩，他人有的李渡都有。”
“他人没有的李渡也有！”
“甚至说，因为高中学校较为拉胯，李建夫妻准备将孩子送入私立学校进行教育。”
父母很爱。
从这点来看，不说能否教育出一个正常的人。
至少对李渡来说，应该是很快乐的。
衣来张口饭来张手的日子没几个人会觉得不惬意。
可是
“现实是，李渡死了。”
徐嚯忽的开口，他坐在副驾驶上，后排的张梁和赵刚看不到他表情。
“两人连个问候都没有。”
赵刚沉默。
是的。
别管内勤查来的信息怎么说。
摆在他们脸上的现实就是，孩子死亡却来看都不看。
有矛盾。
可有矛盾才好！
若是一点矛盾都没有，他们的问题怎么都解不开。
而这个矛盾也很好解决，解决办法便是
“到了。”
恍惚间，警车顿了顿，众人从思考中醒来，向车外看去。
下一刻，也看到了熟悉的魔都。
这里是魔都的郊区，一个小区当中，也是李渡李建和张丽的居所。
景象还不错，虽然没有市区热闹，但发展程度却不亚于其余城市的市区，高楼大厦依旧有。
“下车。”
徐嚯开口说了一句，接着便拔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出去。
众人下了车。
张梁赵刚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高楼，深吸一口气，随即迈开脚步。
关于第二现场，自杀者李渡的死亡
原因很快便能揭晓！
只要见一面这两个人不，哪怕只是其中一个，说不定对案子就有决定性的推动！
“哒哒哒哒”
众人的脚步声在楼梯中回荡。
片刻。
脚步声消失，好似停在某扇门口。
取而代之的是敲门声。
“笃笃笃~”
“有人在家吗？”
张梁站在门口，侧身敲门询问。
半晌，屋内也没传来什么动静。
他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402号房。
没来错地方，就是这间！
张梁心里有了个底，再次低头，稍微侧身敲门询问。
“笃笃笃~”
“有人吗？”
声音在楼梯间荡漾，可惜，依旧没回应的声音。
就在他准备第三次敲门时。
徐嚯有了动作。
只见他眉头皱起，下一秒鼻尖微微耸动。
而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门缝下，一缕缕蔓延出的气息，被他鼻腔所吸入，紧接着填充肺腔。
这味道
有点臭。
徐嚯顿住，他脑子里多了许多信息，没再开口，直接上前。
“你”
张梁诧异，本想问话，但下一秒。
就见徐嚯从兜里掏出个铁丝，只是在门锁处稍微停顿个一秒，紧接着
“咔！”
锁开了。
张梁：？
“什么？”徐嚯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张梁嘴角一抽，“没没事。”
这开锁技术这货如果不是和警局有合作，张梁李建业百分百得让他备案。
不过问题不大。
张梁收起心中思绪，稍微平复心情，接着皱眉，看向那半遮半掩的门。
门开了。
徐嚯刚准备将门彻底推开。
一阵臭气便扑面而来。
众人眉头一皱。
张梁内心‘咯噔’一声，还未开完门，脸色就已经沉了下去，
等到门彻底打开。
下一刻
众人算是知道为什么，李建夫妻不去参加孩子的葬礼了。
“啪！”
浴室的房门打开。
两具赤裸裸，眼球泛白凸起，直勾勾盯着警方的尸体出现在浴缸中。
尸体无力瘫软着，身体开始腐烂肿胀，三月尾近四月的魔都让苍蝇有了温床，但好在死亡时间不久，不至于生蛆虫。
他们一男一女。
是李渡的父母，李建和张丽。
“啧，死了啊。”
张梁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稍微咂舌。
“难怪亲生儿子死了也不回去，原来是死了，这下倒是原因有的解释。”
赵刚感慨的说着。
虽说死亡这一点也在预料到的选项中。
只不过真看到这一点，还是有点感触的。
“别搁那感慨了，趁着尸体新鲜，先找一些有用的信息再说吧。”
徐嚯瞥了眼身后。
房门后，客厅中有打斗痕迹。
警方在那些凌乱的地方喷洒了鲁米诺，大片的荧光反应出现在眼前。
‘第三现场，李建夫妻的死亡过程应该是正面打斗所造成的’
徐嚯心中有了些许信息。
接着，他将视线放在近点，开始观察起浴室。
浴室没打斗痕迹，凶手将对方拖进来后，清理完血迹便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前
徐嚯鼻尖一抽，一股略微呛人的气味被抽进鼻腔中。
他眉头一皱。
这味道在第一现场，杜涛死亡地点也嗅到过！
只不过，味道没有现在如此浓重。
这是
徐嚯左右观察，最终在浴室门口蹲下，视线放到脚底。
“你在看什么？”张梁注意到他的异常，走过来皱眉询问。
“你看。”
徐嚯指了指地面。
张梁四下观察，却除了地板砖什么都没看到，满脸迷惑，“什么玩意？”
“灰尘。”
徐嚯轻声开口，随即找来一张纸，在地面铲了铲，片刻后，一丢丢灰色的尘土出现在纸张上。
张梁眼角一抽，看着徐嚯像是在看个妖怪一样。
这玩意是怎么发现的？
这真是人肉眼能找到的！？
虽然心里有许多疑惑，但还是正事要紧。
“这是什么玩意？”张梁收起吐槽，皱眉询问。
“不知道。”
徐嚯摇摇头，将灰尘放入密封袋里，递给一旁的警察。
“送去法医部检验一下。”
“好！”
警督点头，连忙着手去办。
现场没别的线索了，徐嚯最终转过身去。
他看向浴缸中的尸体。
两具尸体和第一现场的杜涛有点类似。
只不过对方并未完全腐烂，表面的痕迹清晰可见。
李建的身材较为魁梧，身材壮硕，此时什么衣裳都没穿，赤裸的躺着，被血水浸泡。
他的眼眶，以及脖颈处，出现两个被伤口痕迹。
张丽则是太阳穴的位置，伤口位置倒是符合了刚才推理的现象。
徐嚯挥手，驱散尸体伤口中，那血洞里的苍蝇，用肉眼近距离看了看。
“咦，还是那奇怪的钝器，凶手没丢掉，而是继续握在手里，时隔十十天左右，杀了李建夫妻二人！”
赵刚观察片刻，惊异的开口。
那种古怪的凶器还不丢？
是因为制作难度大？
如果是，那为什么非得用这种凶器杀人？
徐嚯思考一下。
他戴上手套，扒开尸体的伤口，向内看了看。
最后，确定凶器真的是杀死杜涛的那一个。
“锤状，但同样有尖锐凸起的器具”
徐嚯皱起眉，他好像在思考什么。
这东西世界上有什么玩意具备？
有许多，可其中又有哪一个是凶手所使用的？
这就不知道了。
就在他陷入到思索时。
“话说尸体为什么要在水里？”
张梁忽的开口，看着两具白花花浸泡在浴缸中的尸体。
他尝试找另一个突破口。
“凶手并不害怕尸体会被发现，否则便不会丢进浴缸中。”
“浴缸内有通风，有下水道，相比起丢在客厅不管不顾，这种方式可能会让邻居更难以忍受，从而报警让警方发觉尸体。”
“我不认为凶手注意不到这细节。”
“且，他做事的目的性太强了。”
张梁开口，指着尸体道：
“杀人，丢进浴缸，脱掉衣服泡水，这和杜涛的死亡过程简直如出一辙！”
“三人都如此，那水可能不是凶手杀人的目的以及杀人方式。”
“但死者死后对凶手来说绝对绕不开水！”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杀人后丢进水里。
为什么？
李渡也是如此，对方也死了，只不过李渡是自愿死的，且死法和凶手无关。
同样的，对方好像并非死者的目的。
但是吧
李建夫妻的死，好像又和李渡绕不开关系！
换句话说
凶手是因为李渡的某些方面原因，所以，才杀的李建夫妻？
逻辑呢？
这有逻辑吗！？
众人的思绪乱了，脑子里竟开始怀疑起自己。
没办法，你要是杀了某个人的亲爹亲妈，然后还对对方说‘我这是为你好’，你觉得对方会是个什么情绪？
如果对方父母不好还行。
可内勤给的报告里，分明说的是家庭温馨啊！
“杀杜涛，我理解，杜涛很怪，是个很扭曲的人。”
“可杀这两个人”
张梁呢喃着。
“我就不理解了。”
“而且，为什么李渡死了？他是自杀，可自杀总得有个原因吧！”
“若是因为父母死也就罢了，可按照死亡时间推算。”
“父母应该是在李渡死亡之后才死的！”
“那在此之前，李渡为什么又或者说他凭什么自杀！？”
父母死后伤心过度自杀可以理解。
可父母没死啊！
李渡是至少两天前死亡。
父母则是最多一天前死亡！
这完全对不上号啊。
直到
一道错愕声响起，将在场所有人惊醒。
“我草！！！”
声音之高昂，响彻所有人耳边。
众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一旁。
“在凶杀现场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赵刚听出来这是特五局人的声音，当即骂骂咧咧的向声音走去。
岂料
片刻后。
“我草！！！”
赵刚的惊愕声在另一个房间响起。
徐嚯和张梁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闪过的疑惑。
“怎么回事？”
徐嚯边走边询问。
声音源头的地方是侧卧，那是另一个孩子的房间，里面有专属的厕所阳台，看起来和酒店一样。
此时，赵刚正站在厕所门口，表情惊愕，呆愣在原地。
他看到徐嚯的身影才稍稍缓过神，却也有点疯言疯语。
“李渡，李渡死了！”
“我知道李渡死了。”张梁迷惑，“说点我不知道的。”
“不是，老大”
赵刚脸憋的通红，他索性直接侧过身，让众人自己看。
几人顺着缝隙看去。
却见，那厕所中
浴缸躺着一个人。
一个青年。
对方后脑有个伤口，死后被扒光衣服丢入浴缸中，此时那泛白，如死鱼一般的双眼盯着警方。
这是
房屋里第三具尸体！
李渡！？
“李渡不是在南华村棺材里吗！？”
张梁惊呼，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猛地用力眨眨眼，面前尸体依旧没变化，心潮澎湃下用手搓了搓眼。
可事实就在眼前。
这人
就是李渡！
他的五官，身高，外貌，长得都和距离此地一百公里，南华村棺材里躺着的尸体一模一样！
这尸体
瞬移到了这！？
谁干的！？
不，不可能，不可能
看着浴缸中，李渡尸体盯着自己的模样。
现场气氛忽的僵持住。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收尸。”
徐嚯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四处，他又道：
“送去警局。”
众人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壮壮胆后将尸体搬进了裹尸袋里。
案子
闹鬼了！
案子闹鬼。
这种事时有发生。
比如，当初有一起案子有很大的名声传播。
原因是什么？
原因便在于有一定玄学因素。
什么玄学？
玄学点在于寻找尸体立案。
一个男人被他人杀害，尸体被藏起久久找不到。
最终案破，尸体怎么找到的？
他姐姐找到的。
死者姐姐夜晚做梦，梦中的死者亲口告诉对方自己死在哪，带着对方去找尸体，而清醒后的姐姐觉得不对劲，于是联络上警方，和警察一起去了抛尸地点。
过去一看，尸体果真和梦里一模一样！
玄学，说一句鬼入梦也不完全够得上。
有的医院也见过停尸间的尸体忽然睁开眼起身，部分警察更是看过幻象。
可眼下的案子
尸体却竟然瞬移！
不是幻象，不是假的，上一秒还在南华村的尸体，下一秒就跑到了魔都郊区！
就在所有警察满脸错愕时。
徐嚯联络留在南华村工作的警察，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便是
‘李渡的尸体还躺在棺材里！’
是的。
南华村棺材里的李渡并未消失，对方依旧躺在棺材里，警察甚至还是便摸尸体便和徐嚯通话。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如果，棺材里的尸体是真正的李渡
那么。
现在徐嚯张梁面前的这个尸体。
又是谁的？
二月二十六号。
早上，八点半。
南华村，以及魔都郊区的尸体被短时间拉到了魔都法医部内。
得到消息的李建业赵海龙赶到众人身边，看着几具尸体，此时也是愣在原地不知该干什么。
“长得一样？”
“哪个才是真正的李渡？”李建业懵了。
从业这么多年。
很少有案子能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让他愣住。
但今天他见到了！
法医室内，解剖床上，赫然躺着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
尸体的外观只在部分细节上存在差异。
首先是发型，南华村死者的发型较为杂乱，且比较长没怎么打理过，鬓角长的看起来像个守村人。
其次便是皮肤。
南华村李渡的尸体较黑，魔都郊区李渡的尸体较白。
只不过。
南华村李渡在河中自杀，尸体在河水中泡了一天一夜，导致皮肤肿胀发白，短时间内倒是很难看得清。
“还有牙齿等一些生活上的信息差。”
赵海龙压下心中的惊异，观察完后松了口气。
不是闹鬼
想到这，他连忙召来自己的副手，安排下去新工作。
“把舆论控制住！”
现在尸体闹鬼在基层里闹的沸沸扬扬的。
对工作的开展倒是没什么多大的困扰，但总归不好看。
甚至说，若是传到了民间
一些人是真的会信闹鬼的传言！
此类谣言虽说造成不了什么，可若是能提前掐灭，那还是掐灭的好。
解决完这个。
赵海龙扭头看向尸体，他眉头一皱。
“李建夫妇只有一个孩子。”
“这两个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真假美猴王？
真假李渡！
不知道，但就现在来说，法医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他们是不知道的。
当然，问题也不大。
只要尸检报告一出，这问题自然而然会攻破。
只不过
“南华村李渡自杀原因，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张梁思索良久开口询问。
“而且，这人是凶手搞出来的吗？”
会吗？
倒是有可能。
但是还有点难以理解第二个李渡是如何跑出来的。
凶手的原因？
倒是有可能。
毕竟魔都郊区的李渡并非凶手杀害！
没错，虽然对方死了，死亡时间和李建夫妻遇害时间点相同，可并非死者杀害。
“不好说，魔都郊区李渡死亡原因大概是目睹了李建和张丽夫妻死亡过程，之后过于慌乱导致的意外死亡。”
徐嚯示意众人看向魔都郊区李渡的后脑。
那里的伤口呈现一个三角形的凹陷。
和杜涛李建等人伤口完全不同！
这不是凶器造成的。
而是桌角。
换句话说。
这个李渡死亡原因，是慌乱之下导致身体重心失衡，栽倒后后脑勺摔到桌角。
且当场死亡，没有抢救的可能！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是凶手没有露出杀意吧。”
李建业思索片刻，狐疑的说道。
徐嚯点了点头。
确实，除了不是自己亲手杀之外。
其余的，魔都郊区李渡的待遇都和其余被杀之人一样。
扒光，脱了个干净后丢入水中。
最关键的是
徐嚯同样在第二个浴室里，找到了有关那灰色灰尘存在的痕迹！
目前，这玩意是最困扰他的。
首先，这灰不是尘土，而是烧东西脱留下。
可若是如此
那便成了，凶手在死者死亡地点，曾烧过什么东西。
烧的什么？
纸钱吗？
虽说有案子很无厘头，可这么无厘头的也太过没逻辑了吧
难道你会前脚将人杀害，后脚脱光了丢水里，给对方烧纸钱吗？
不会。
同样，凶手烧的也不是纸钱。
而是另一种东西。
这玩意烧完后，遗留下的灰色灰尘会很细腻。
但烧这玩意有什么用警方却是一时间没想到什么。
“先假设凶手没对真假李渡冒出杀意。”
“那么凶手又为什么杀李建夫妻？”
恍惚间，李建业突如其来的问题将众人的思绪带向另一个方向。
对方杀杜涛，和杀李建夫妻的原因相同？
说实话看不出相同点。
至少徐嚯短时间内虽然有猜测，可却没有任何信息能供他验证猜测。
一个公益会的会长。
另一个，甚至如果剔除掉被杜涛针对性扶持过的因素
压根找不到点和案子相通的点！
甚至发生的地点都不同，若不是特五局办事细致，两起案子很有可能会被两地当成不同案件，分别负责。
可眼下百分百确定这是同一起案件
那两者间的共同点在哪？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
一道等待许久的好消息，终于出现在众人耳边。
“报告出来了！”
徐嚯张梁等人猛地抬起头来。
是那略微虚弱的法医手握一堆检测报告。
“李渡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李渡的报告
真假美猴王的时代没dna，可眼下的时代有！
究竟哪个才是李渡！？
“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