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宜称陛下
    基哥的女眷是非常多的,没地位的占了百分之九十。

    宫眷当中,主要分为皇后、妃、嫔、世妇、御妻,加起来一百来个吧,李隆基当下没有皇后,所以宫眷当中没有人具备参与议定新君的资格。

    贵妃是不行的,她终究不是皇后。

    那么皇帝死后,按照大唐制,世妇以下就需要离开皇宫了,一般都会去一些寺庙和道观,剩下的那些可以继续留在皇宫,内宫会管她们的养老。

    李隆基的遗体,眼下就存放在大明宫的含元殿,已经进棺材了,味道太重。

    在殿内守灵的宫眷当中,高级别的,只有硕果仅存的杨贵妃、武贤仪、董芳仪、高婕妤、钟美人、王美人、陈才人和郑才人。

    剩下的,都是基哥这几年偶尔宠幸的御妻,出身都不错,但真的没有多少地位。

    没办法,谁让基哥年纪大了呢,以前有权力的那些嫔妃们,都被他熬死了。

    该哭的也都哭过了,眼下的殿内一片安静,点着长明灯,各位嫔妃身边,也都陪伴着他们的亲人,有些亲人没几个了,有些还有一个大堆。

    没错,这个一大堆的,就是杨玉环,她的姐妹几个都在。

    “诸王公主,宗室外戚,将会在今夜子时于殿内守灵,”一名内侍过来小声朝贵妃禀报道:

    “高将军那边还有事情,贵妃若有事,随时召唤奴婢,奴婢就守在外面。”

    当爹的死了,只有他的女人在这里,儿子女儿一个都没来,无疑是非常反常的,但是宫眷们也能理解,因为新君还没有议出来呢,定下了接班人,才能举办丧事。

    因为皇帝的丧事,就是由新君来主持操办的,不然就乱套了,定不下首席大孝子,怎么入土?

    贵妃她们都已经穿上丧服了,丧服制作起来是非常快的,因为粗糙嘛,没什么技术含量。

    杨玉环披麻戴孝,跪在灵前一侧,她的姐妹都陪在身边,脸上表情各异。

    杨卉、杨玉瑶、杨筱三位国夫人当中,与李隆基感情最不错的,肯定是杨玉瑶,所以她是真的伤心,而另外两个,已经在思考家族以后该何去何从了。

    她们最大靠山,也是荣华富贵的最大来源,彻底没了,最可怕的是,她们听说眼下李琩的赢面最大。

    这可是从前的妹夫啊,人家一上来,她们全都得遭殃。

    “你说现在讨好十八郎,还来得及吗?”大姐杨卉小声询问杨玉瑶。

    杨玉瑶面容呆滞的摇了摇头:

    “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大姐杨卉道:“你与他最是熟稔,他的品性你最了解,怎么能不知道呢?我们当下需要考虑后路了,你得帮忙出出主意啊。”

    杨玉环依然在低声哽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物是人非,短短几年,变幻如此之大,她一下子根本适应不了。

    前夫哥以前的性子,她最熟悉,但是出嗣之后的李琩,她是完全陌生的,与她原本的印象判若两人。

    只听杨玉瑶淡淡道:

    “隋王李琩,我很熟悉,但若是寿王李琩,又或是未来的陛下,那我可就一点都不了解了,现在生死都在人家手上,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没用的。”

    没有皇帝的贵妃,那就不是贵妃了,现在是遗孀,与从前的地位天壤之别。

    而且将来会住进皇宫,可以说,小命完全都在别人手上。

    杨卉现在,心里也是一个劲的觉得倒霉,确实跟着贵妃享了几天福,但也即将跟着她倒了血霉,毕竟她的闺女可是嫁给逆太子的儿子了。

    闺女是铁定保不住了,现在就看自己夫妇还有没有活路。

    她们姐妹几个当中,杨玉瑶与李琩的关系非同一般,大家虽然嘴上没有说破,但是心知肚明杨玉瑶跟李琩早就鬼混在一起了,不然杨玉瑶每次提起李琩的时候,不会总是春心荡漾。

    其实杨玉瑶真的很了解李琩,所以她知道自己这帮姐妹当中,最没有活路的,就是杨玉环。

    当然了,以李琩眼下的阴险性子,不会亲自动手,但是还有个更狠的郭淑呢。

    “刚才吴将军来过,他跟我透露,十八郎的事情应该不会有意外了,眼下召集亲王议政,也不过是个流程,”杨玉瑶叹息道:

    “我会设法见他一面,探一探口风,尽量挽回吧。”

    杨卉赶忙点头:“宜早不宜迟,你请吴将军帮忙,尽快见见吧。”

    杨玉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礼官的哀辞,接着,便听到一片的哭声,男女混杂,人数众多。

    皇孙、王妃、公主、驸马、外戚,还有一些宗室成员,已经来了。

    这些人是没有资格参加议政的,所以他们在高力士和宗正寺卿李璆的引领下,前来守灵。

    浩浩荡荡的数百人,跪满了大殿,剩下的,则是跪在了外面。

    哭嚎声撕心裂肺,每一个人脸上的哀荣都是真真切切。

    几十名皇孙,从一岁至二十岁不等,最小的那几个也被自己的妈捏在胳膊肉上,强迫着哭,反正不流出眼泪来是不行的。

    很奇怪,杨玉环在所有的亲王家眷中不停游视,就是没有发现郭淑和韦妮儿的影子,她诧异的看向杨玉瑶,示意对方赶紧将杨绛叫过来问问情况。

    圣人所有的儿媳都来了,怎么就不见她?难道李琩在太极殿已经带着她登基了?

    杨玉瑶悄悄过去,将杨绛扶至杨玉环身边,小声询问道:

    “郭四娘和韦三娘呢?两位皇孙呢?”

    杨绛是知情的,毕竟郭、韦二人离京的时候,府上那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她,但是她肯定不会说,所以只是道:

    “病的愈发重了,难以下榻。”

    杨玉环等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什么病啊这么重?连圣人驾崩都不能来了?

    “治不好吗?”杨卉焦急道。

    杨绛听出大姐在试探王府情况,已经不想再回答了,碰巧咸宜这时候过来,一把拉起杨绛离开,临走前,咸宜与杨玉环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两人的眼神都很复杂,本来面子上,她们已经和好,重新成为闺蜜,但是如今,必然是分道扬镳的结局。

    杨玉环移开目光的那一刻,两串眼泪滑落脸颊。

    造化弄人

    太极殿,诸皇子已经全部到了。

    李琩是真的不想来,他害怕呀,太极殿是龙武军把守,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但是既然想当皇帝,就必须过这一关,若是让人看出他的胆怯,会影响到所有人对他的观感。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想当皇帝,就要震慑住所有人。

    所以他来了。

    每一位皇子进殿之前,都由一名大官负责引领,避免皇子扎堆进来,引起纷争。

    李适之让卢奂去接引李琩,由卢奂来转述他的苦衷,大概意思是,我心里是支持你的,但是面子上,我们要走个流程,请你来一起商量,其实是让你给大家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呢?安抚好所有与李林甫为敌的人,那么这样一来,他会带着这些人支持你。

    李琩上去最大的麻烦,就在于,很多人担心李林甫权柄更大,会清算他们,所以他们现在的内心非常复杂,既觉得李琩上位已经是不可避免,又觉得李琩上去,自己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其实李适之完全是多想了,或者说,关心则乱,以李琩的手段,他肯定是要安抚好所有人的。

    画大饼谁不会呢?

    等到诸王落座之后,李林甫起身朝着众亲王揖手道:

    “刚才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朝廷这边,公推老夫与左相,以及信安王、徐国公(萧嵩)、裴公主持局面,宗室则由嗣宁王、嗣申王、嗣薛王、嗣岐王、汝阳王主持,诸位大王可有异议?”

    眼下的二十余位亲王,皆是面容哀戚,因为他们刚刚得知圣人驾崩,这下突然就要选立新君,很多人当下还没适应。

    “等父皇入土为安,再商议此事,不行吗?”仪王李璲抬头问道。

    李林甫摇了摇头:“有违礼制,行不通的,家之丧礼,牵引者为孝子贤孙,孝子,主孝也,贤孙,次孝也,典法不能乱。”

    孝子贤孙,其实就是两个继承人。

    庆王李琮语气沉重道:“父皇临终之前,并未托付,但在华清宫的时候,其实是有寄望之人的。”

    说罢,他看向李琩,语气温和道:

    “我知十八郎当下是众望所归,我也倾向于你,你的才华,诸兄弟们都看在眼中,但是父皇的心意,咱们是不是应该偏重酌量?”

    李琩赶忙拱手道:“兄长说的是,古往今来,继位之君,当由帝王指定,弟绝无争嗣之心,但凭大家议定。”

    这话一出,坐在对面的一帮大臣,各自都在内心分析和琢磨李琩的性格。

    明摆着这是一句虚头巴脑的话,但是这种时候,你还真就得这么说,因为当下的形势,在多方大佬的努力之下,已经形成一个皇权平稳过渡的局面。

    这是非常好的,谁也不愿意出现流血事件,毕竟在座的大多为门阀出身,彼此之间藕断丝连,他出事了,会不会牵连到我,说不定啊。

    那么在没有流血的前提下,选立新君,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

    那么想要不流血,唯一的选择,其实就是李琩,因为不选他,肯定流血。

    宗室这边,提议诸王一起商议,其实就是给圣人的儿子们留后路,因为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是过程同样非常重要,这决定了李琩上位之后,会不会在宗室内大开杀戒。

    诸王们,其实很多人也都心里明白,所以今天说话都非常的温和,不像从前,上来就干仗。

    现在他们不敢跟李琩干了。

    仪王李璲也看向了李琩,温和道:

    “父皇在华清宫,每日指导你六兄治国之事,贵妃、高将军、韦侍郎,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十八郎觉得,这是否是父皇对老六的寄望呢?”

    李琩点头道:“自然是,六兄之贤,冠绝诸王,这是众所周知的,弟对六兄之敬爱,你们平日也都看在眼中。”

    “自然自然,我们都知道,”李琮等人纷纷点头道。

    他们现在跟李琩说话,都有点虚,因为对面坐着好几个人,看向他们的眼神是非常凶狠的。

    就好像一句说错,那帮人就会起来干他们。

    李琩现在,要表现的谦虚一些,大度一些,仁慈一些,就好像对皇位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他不管说什么,自有人帮他拽回来。

    我就算不想上去,在座的大部分人,他们也不同意啊。

    果然,这时候李林甫说话了:

    “圣人的还嗣诏中,言明了寿王嫡子之尊,事实上,没有这封诏书,在座的诸位也都清楚,没有出嗣之前的寿王,确确实实是圣人嫡长,贞顺皇后二子二女,都为圣人之极宠,即使寿王出嗣,圣人依然是屡屡交付大权,委以重任,陇右建功,威震边陲,执掌卫府,戍卫京师,可谓众望所归,在老夫看来,圣人对寿王之寄望,远大于荣王。”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有一件事,是可以拿来反驳李林甫的,而且作用巨大。

    但是呢,没人敢提这件事,你提出来,难堪的不是李琩,是你自己。

    贵妃在封妃之前,一套改名换祖的流程都已经走完了,就算大家明知此贵妃便是寿王妃,但是你真的不能再提了。

    谁提谁是S B。

    李琎这时候也说话了:

    “宗族传承,要有序,皇后之子为嫡,这是无可争议的,立嫡以长不以贤,荣王终究是庶出,虽贤名远播,世人敬仰,然宗族之内,与嫡子不可相较。”

    说着,他看向李琬道:“这是宗法,也是国法,非是不认可你,而是不敢有违祖制。”

    李琬点了点头。

    其实李琎这句话,也可以被拿来反驳,因为李隆基就是个庶出嘛,而宁王李宪可是嫡出,但是呢,还是不能提。

    因为基哥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庶出,你又怎么敢给他定性呢?

    再者说,只要当了皇帝,必然追封生母为皇后,这就是给自己正身嘛。

    因为基哥最尴尬的一点就是,老李家的皇位传到他身上的时候,才第一次出现了庶出继位,李世民、李治、李显、李旦,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嫡出。

    到你这已经乱了一次礼法了,李琩上位,等于是重正本源。

    韦陟见到李琬点头,心知李琬这个人,本来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只要让他主动退却,其他三王就没有指望了,因为他们三个,毛病都很多。

    李琮没儿子,这就已经完犊子了,别说脸上还有疤,至于仪王李璲,名声差的一批,跟盛王琦有的一拼,而颍王李璬的生母才是个婕妤,更不够格了,子凭母贵不是挂在嘴上的,这种时候就是得靠妈。

    于是韦陟道:“其实圣人对寿王,是有嘱托的,这一点,高将军眼下不在,但是萧侍郎可以做见证。”

    萧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他们俩心里都清楚,圣人在龙辇上对李琩那番交代,不过是为了稳住李琩,这下好了,成了李琩的底牌了。

    只见韦陟道:“圣人的原话是这样的:今次回到长安之后,好好跟着李林甫和李适之多学学,凡事虚心求教,有些担子,你要替我(朕)担起来,明白吗?”

    这里面的朕,韦陟肯定是不敢用来转述的,只能称我,但是他这句话说完之后,萧华在内心直呼牛逼。

    因为韦陟遗漏了一句:汝虽出嗣,然朕并没有不认你。

    少了这句话,就是在为李琩还嗣打掩护。

    萧华点头看向众人,道:

    “确实如此,一字不假。”

    那么这句话被转述出来之后,最高兴的应该是谁呢?

    没错,李适之。

    只见他立即起身,朝着大明宫方向拜倒:

    “臣,李适之,必不辜负圣人嘱托,但有懈怠,以死谢罪。”

    李林甫顿时在心中大骂,因为这句话,等于是稳住了李适之的左相之位,巩固了对方的权力。

    他绝对不会认为韦、萧在说谎,虽然另外一个见证人高力士不在,这种事情都不需要去问高力士,绝对假不了。

    这下好了,等于圣人托孤给他和李适之了。

    那么在这种时候,傻子都能看得出,李琩继位已经是没有任何阻力了。

    荣王李琬,也站起身来,来到李琩面前,李琩也赶紧起身。

    只见李琬主动伸出双手,被李琩紧紧握住之后,道:

    “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闲散惯了,经不得大事,既不愿,也无力,更无资格继任皇位,今后我大唐,就辛苦十八郎了。”

    说罢,李琬直接就要跪下去,被李琩拼命给拉着:

    “六哥,六哥,弟当不起啊”

    庆王李琮等人见状,心知大势已去,也已经纷纷站起身来,至于其他那那些亲王,都是些附庸货色,要啥没啥的躺平摆烂货,自然也都看向了李琩。

    眼瞅着那对兄弟了一个在拼命的推举,一个在拼命拒绝。

    卢奂第一个跑过来,直接拉着李琩就往皇位上走,李琩这时候双腿就像生了根一样,死命的往后退。

    这就是三推让了,你不推不行的,你要在一种:我本无心帝位,你们非要逼我的状态下,登基大宝。

    李林甫和李适之对视一眼,也过来拉扯,于是越来越多人的参与进来,拥立着李琩往上走。

    帝座,也叫黼扆,盖嘉运站在李琩背后,抓着他的双肩硬生生将李琩给压了下去,然后转身就跪,口中高呼陛下。

    其他人也纷纷跪地,有人称圣人,有人称陛下,有人称至尊。

    圣人,历史上一般是指唐朝的前七位皇帝,李渊到李隆基为止,其中包括了武则天,由此可见李隆基之后的唐朝皇帝,连大臣都觉得他不行。

    李琩则是一脸无奈,一副被迫的模样起身,抬起双手,道:

    “愿与众卿共治天下,君臣相谐,共享太平,请起身。”

    “谢陛下”众臣高呼之后,纷纷起身。

    那么接下来,就是给基哥定庙号了

    李琩在继位初期,在有些地方不能有大的变动,因为很容易引起大家乱想,让他们没有安全感,那样是非常危险的。

    首先就是中书门下不能动,李林甫和李适之的宰相之位是板上钉钉了,韦陟和萧华其实是侧面帮了李适之一个大忙,让对方眼下非常轻松,不必担心李琩继位之后,他们这一派系会遭到过度打压。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只能适当的动,很多位置想要变更,都需要慢慢来。

    但是在有一个方面,大家是会默认李琩大动的,那就是军权。

    新君继位必然要收拢兵权,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更换最快的,是将。

    首当其冲就是禁军,没有人会反对新皇帝将禁军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于情于理,这都是必须要变动的地方,而且要尽快。

    哪个人也不希望新皇帝的人身安危没有保障。

    所以李琩在请众臣坐下之后,提出来的第一个任命,便是派遣陈玄礼去监督先皇的陵墓修建,陈玄礼前脚刚走,武庆便被任命为左龙武军大将军。

    先得将陈玄礼弄走,才能接管左龙武,否则直接罢职,大家也担心陈玄礼闹情绪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徐少华、马敦、老黄狗等十七名河西兵,也进入左龙武分别担任要职,帮助武庆早日接管。

    盖擎为右龙武大将军,吴怀实照旧掌管右羽林,至于左羽林大将军,自然是盛王琦了。

    左监门卫大将军,依然是高力士,右监门卫交给了牛贵儿,并且掌殿中监,知内侍省事。

    李琩原本的两个内侍严衡王卓也将在内侍省担任要职,杜鸿渐调任万年县令。

    至于基哥的庙号,最后定了一个宪,博闻多能曰宪,人家很有才华嘛,艺术成就非常高,这是人所共知的。

    这个庙号,非褒非贬,有功有过,实际上,基哥这个时候死,明君是没跑了,但是呢,他的毛病同样不小。

    一来,抢走李琩媳妇了,那么大臣在商议庙号的时候,首先要考虑李琩的个人感情,那就不敢给的太好,还有一个就是,他儿子要杀他。

    这是非常非常丢人的,而且李亨还得手了,弑父是大罪中的大罪,但是将儿子逼到这个份上,可见你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宪宗这个庙号,十王宅那么多人,竟然完全没有反对,可见他们对这个爹,怨言太大了。

    谥号的话,与历史上无异,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因为人家死早了,终究开创了开元盛世,也算是一代明君了。

    没有反对庙号,但是十王宅肯定是有诉求的,那就是出来,他们在那边憋了半辈子,一刻都不想呆了。

    李琩肯定不乐意一下子都将他们放出来。

    这时候,体恤圣意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只见陈希烈站起来道:

    “眼下长安没有可以为诸王立宅的地方,臣以为,撤去监院即可,国库紧张,并非大兴土木,为诸王营造新宅的时候,还请陛下斟酌。”

    李琩刚才已经说了:宜称陛下,因为他不喜欢圣人这个称呼,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圣人?

    见到李琩陷入为难,李林甫直接道:

    “禀陛下,实在没钱修,此事需从长计议。”

    诸王的新宅,肯定不是他们自己花钱,需要朝廷拨款,李林甫一句没钱,就将诸王给堵回去了。

    李适之更是道:“眼下圣人还未入陵,谈论这种事情为时过早了吧?”

    李琩顿时表现出一副恍然,醒悟道:

    “朕体恤兄弟,竟差点延误大事,幸得左相提醒,时辰不早了,朕还要去为先皇守灵。”

    见到李琩起身,所有人也都跟着起身,跟随李琩浩浩荡荡往大明宫去了。

    李琮他们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修宅的事情以后可以再提,能撤掉那帮没卵货的监视,就是进步,今后便可出入自由了。

    也正因如此,十王宅很多亲王当下对李琩还是非常感激的,亲爹一死,他们恢复了自由身,你死的好啊,死得其所。

    郭子仪那边也已经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派人往灵武,将闺女和外孙赶紧接回来。

    “恭喜郭帅了,陛下已经拜你为朔方节度,等到王妃归来,便是皇后了,长安局势稳定之后,我们就可以撤回灵武,”仆固怀恩朝着郭子仪恭贺道。

    其他诸将也是纷纷道贺。

    郭子仪面上带着微笑,其实内心高兴不起来,因为盖嘉运这一次风头太盛了,几乎就是拥立新君的第一人,偏偏他的孙女跟韦孺人的儿子定了亲,对自己女儿倏为不利啊。

    是不是皇后,还不好说呢。

    前段时间他便收到消息,发现一些外镇游骑在灵武至长安一线游弋,如今他不得不怀疑,盖嘉运很可能已经提前准备了。

    李琩这次顺利上位,盖氏父子是出了大力的,自然不愿看到果实被他人摘取。

    以盖嘉运以往的霸道作风,难保那些游骑不是来自河西。

    郭子仪越想,越是心情沉重,叫来浑释之,小声嘱咐道:

    “你带一千人往西,务必保障王妃返京之路不受侵扰,但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不管他是谁。”

    浑释之双目一眯,点了点头:

    “郭帅放心,王妃若有失,属下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