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乌龟
    司农寺少卿,死在了大理寺狱。

    他犯了什么错?绝大多少人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杨钊将人带进了大理寺,然后人就死了。

    于是无数官员告状,请圣人惩治杨钊,李隆基剥夺了杨钊的检校御史中丞,罚他去秘书省抄录《唐六典》以及《唐律疏议》。

    说白了,这是进修去了。

    但依然有人逮着杨钊不放,那就是侍御史王缙,王维的弟弟,而王缙的背后,也有一帮清流在帮着推波助澜。

    李林甫没有压,李适之也没有压,所有大佬都选择沉默。

    为啥?因为蒋岑举也是大佬,大佬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大佬不该是这样的待遇,被一个小趴菜给弄死了。

    就连李林甫都是懵逼的,他也没想到杨钊胆子这么壮,他当时拍胸脯保证给杨钊撑腰,但也没说让你将人打死啊,我特么都不敢,你干出来了。

    所以李林甫当下也是非常震惊,他觉得杨钊就是一匹难以控制的烈马,随时脱缰而出。

    “蒋岑举应该是冤枉的,我阿爷是这么认为的,”李岫来隋王宅探望李琩,其实是来看看李琩什么时候可以正常行动,去偃月堂议事。

    如今圣人的旨意已经下了,李琩拥有了参议国事之权,这个权力可不是简简单单指参加偃月堂议事,实际上,基本有宰相之权了,可以理解为同平章事。

    李琩可以勉强的下地行走,但是因为要照顾屁股上的伤势,所以走路姿势有些诡异,这种情况下,根本去不了偃月堂,除非他去那躺着,但是躺着太失仪态,不能这么干。

    “死人才不会说话,杨钊这小子心够黑的,”李琩道: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好在他做的这些于我们有利,但也一定要提防这个人。”

    李岫笑道:

    “我阿爷也这么想,他老人家认为,此人做事屡屡出人预料,胆大心狠,不得不防,起初我阿爷还真以为他查出了什么真凭实据,随着蒋岑举这么一死,我阿爷就猜到杨钊这是在冤枉人家,否则的话,完全可以让对方活着指正庆王嘛,人都死了,还怎么指正?”

    李琩缓缓踱步笑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杨钊心里,右相就是刀俎,他是鱼肉,这个人很会为自己打算,他不敢开罪右相,又不愿得罪李琮,权衡之下,死了蒋岑举,最符合他的利益,做任何事情,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人心,杨钊这个人心思复杂,更应谨慎视之,此番圣人去华清宫,点名四王陪同,到了那边,李琮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四王终于可以离开十王宅了,但也只是从一个囚笼去了另一个更困顿的囚笼。

    本来呢,李隆基今年都不打算去骊山了,因为那批军械让他感到害怕,但是在权衡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去,意在告诉所有人,没有人能够吓到朕,朕不惧任何威胁。

    而事实上,章令信的右龙武八千大军,已经提前出发了,于沿途各个风险之地设防,更有三千人驻扎进了新丰县,确保万无一失。

    京师至骊山一线,除了北衙四军之外,不准任何超出五百人规模的军队出现在沿途附近,就连李适之查案用的左武卫,都被缩减成了两百人。

    你不是胆子大吗?有种你别怕呀?

    “贵妃的姐妹都会跟着去,还有一批官员也会随驾前往华清宫,”李岫道:

    “圣人这么一走,杨钊在京师恐怕会出事,我对这个人还是有好感的,就是这一次做的事情有些出格了,虽然你和我父亲的看法一致,但我觉得,你们有些过于谨慎了,他的根基浅,不会脱离出我们的掌控。”

    李琩听到这句话,顿时讶异道:

    “他都做了些什么,能让你这么为他说话?”

    李岫讪讪一笑:“你们总是将人往坏处想,我不一样,我会发掘他的优点。”

    李琩忍不住哈哈大笑,摇头道:

    “你呀你,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右相为你遮风挡雨,你确实太天真了一些,今后吃个亏,你才会长记性。”

    李岫一愣,道:“你怎么跟我阿爷的说辞一样?他也说懒得再教导我,还说什么无欺不智明,你们对杨钊的偏见,似乎太大了点。”

    李琩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了解李岫,所以不打算去劝,人家爹都劝不动,他就能劝得动了?

    别人说一万句都是多余的,你自己亲身经历一回自然就明白了。

    李岫突然小声道:

    “韦坚死了,王忠嗣外放,太子沦为笑柄,四王也被拘束,眼下正是咱们的机会,安禄山那边有消息传来,李适之派人背地里接触过裴宽,看样子他与裴宽已经有所勾结,我阿爷认为,杨钊很可能就是那个引子,我们一定要保住这个人,李适之恐怕会拿杨钊做文章。”

    李琩微笑点头:

    “没错,秘书省抄书,就是圣人在保杨钊,对重臣用私刑,这个罪过,够他受了,我找人打听过,杨钊现在都不敢回家,可见此人心思通透,知道自己当下非常危险。”

    贵妃,大家不愿惹,但并不代表不敢对付你的狗。

    况且还是一条小小狗,能拿捏死杨钊的人,数不胜数,而他们眼下,就打算以杨钊刑杀重臣的理由,牵出李林甫。

    卢奂上午来的时候,就已经跟李琩说过,朝堂上很多官员,不能容忍杨钊的行为,即使冒着触怒圣人的风险,也打算办了对方。

    原因很简单,大佬们不希望自己也落得蒋岑举这样的下场,万一我将来犯了错,难道也被活生生打死吗?

    而李适之正好是把握到杨钊犯了众怒的这一契机,借此联络不满官员,对李林甫发起挑战。

    别的不说,卢奂这一派的人,也参与进来了,因为魏珏的事情,他已经怀疑是杨钊动的手,准确来说,卢奂几乎认定,是杨钊在圣人的授意下,动的手。

    别以为官员就不敢拿捏皇帝,皇帝与大臣之间的明争暗斗,才是所有王朝政治斗争的核心所在。

    办杨钊,不就是在给皇帝提醒,你不能再纵容杨钊这样的行为吗?动不动就给我们用刑?为了自身利益,适当的从侧面纠正皇帝的行为,这是君臣之间的一种默契较劲。

    “不用担心,只要他在皇城,就不会有事的,”李琩道。

    李岫想了想:“那倒也是。”

    这话一出,李琩忽的皱眉,不对劲啊,你口口声声要保护对方,就是这么保护的?连家都不让回了?

    左右领军卫,你完全可以派人护送他来返皇城嘛。

    李岫的回答,让李琩非常意外,难道李林甫也认为,杨钊龟缩在皇城最合适吗?那可不是龟缩十天半月啊,基哥回京之前,他都得当乌龟。

    事实上,杨钊眼下确实是乌龟了,还是绿毛龟。

    李岫离开隋王宅之后,没有返回家中,而是去了他在长安城内的一座隐秘私宅。

    这里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一个所有下人都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女人。

    “他呆在皇城是最安全的,柔娘放心,我不会容许他出事的,”

    李岫钻进了温柔乡,沉迷于裴柔充满韧性的身体,带给他的强烈感官刺激。

    他的弟弟李崿对裴柔想入非非,却没有吃到嘴,反倒是他先动筷了。

    这对狗男女,眼下正处在感情火热的热恋期,裴柔沉醉于李岫的君子气概以及比丈夫更为俊朗的脸庞,深深迷醉于李岫带给她的温柔和细腻。

    在右相府的时候,没有吃过细糠的裴柔,被李岫的气质所吸引,时不时的便表达出了愿君采撷的意愿,李岫面对这样的勾引,一开始还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上头。

    但自从一次酒后,品尝到了裴柔的滋味后,便欲罢不能了。

    裴柔不是娼妓,但她却拥有娼妓的技术,这才是最要命的,良好的出身,干净的身体,顶级的魅惑手段,使得李岫一脑袋栽进去了。

    一场暴风雨过后,李岫抱着裴柔躺在床上,赞叹道:

    “柔娘的身体,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她本来就没有生过,杨暄不是她的种,只是别人都不知道罢了。

    “你这几天没事了,就去隋王宅转转,圣人与贵妃离京,能保杨钊的,只有隋王,”李岫说道:

    “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与我情义深厚,自不会旁观,但人家毕竟是为你们家办事,你还是要伺候周到才行。”

    裴柔娇嗔道:“我进不去啊,王妃容忍不了我的。”

    “有杨孺人在你怕什么?”李岫道:

    “王妃这个人,最多给你点冷脸,但不会把你怎么着,我阿爷因为一些原因,也不便出面,隋王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去找虢国夫人帮忙,让她给你打通关节,只要今后进出方便了,我相信你有那个本事哄得隋王欢心,让他乐意帮你的忙。”

    裴柔笑道:“你不会是想将我拱手让给隋王吧?”

    李岫哈哈一笑,大力一拍对方翘tun:

    “你不符合他的口味,我也舍不得啊”

    说罢,李岫一个翻身,两人又做起了没羞没躁的事情

    宦官这种生物,他的权利大小,往往来自于皇帝的赋予,因此时高时低,时强时弱,这要看皇帝的需求。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提线木偶,需要的时候登上前台,风光耀眼,不需要的时候就会被藏匿在角落里吃灰。

    当然了,指的是集权皇帝,有些皇帝利用宦官压制朝臣,尺度把握不好是会遭到反噬的。

    李隆基马上就要离京了,但是他肯定会安排一名留京的宦官,五大巨宦,除了高力士,其他四个其实都合适,这是基哥认为的,但是高力士可不会这么认为。

    他希望是吴怀实,可惜另外三个不乐意。

    吴怀实本身就是顶级巨宦,如果留在一个没有皇帝的京师,那么权势之大可想而知。

    而李隆基是个非常通熟宦官使用手册的皇帝,所以他安排在京师的那个,不是五大巨宦之一,而是很早便参与朝会的冯神威。

    一个由五大巨宦压着,想起势又起不来,而且属于高力士心腹,对基哥绝对忠诚的狗腿子。

    冯神威本不姓冯,鬼知道他姓什么,是在认了高力士当干爹之后,高力士给他的姓,因为高力士本名冯元一。

    因此偃月堂议事,原本属于听政的冯神威,已经可以坐在李林甫左侧的角落里,身后还有四名负责记录的宦官,时不时便会插几句嘴,颇有些问政天下的意味。

    他的这点改变,其他人有些接受不了,因为以前的冯神威,只是默默的听,不搭话不打岔,详细记录之后,上报高力士即可。

    但是眼下,高力士不在,冯神威就需要自己询问清楚之后再上报,这微妙的职能变化,也使得偃月堂的议政气氛有所改变。

    不过今天,李林甫主要是在给那些会随圣驾离京的官员们,安排具体事务。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都要出人,而那份名单,是杨玉瑶写的,然后李林甫验收之后制定的。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右相党、虢国夫人党成分较高。

    但就是没有杨钊。

    按理说,圣人如果将他带走,那么会平息很多事情,但是李隆基就是没带,因为带走的话,庇护的态度太过明显,会遭致大臣们的普遍不满。

    会让人认为,杨钊不会是在你的指使下,才将人打死的吧?

    “隋王还是来不了吗?”李林甫询问李岫道。

    他现在迫切的希望李琩参与进来,因为李琩眼下大自由了,可以说圣人绑在他身上二十年的那道枷锁,被彻底解开了。

    而李琩超高的心智和手段,绝对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助力,双剑合璧,李适之只有龟缩的份。

    李岫道:“还在休养,应该还需一旬左右。”

    太久了李林甫心里骂了一句陈玄礼,随后点了点头,朝冯神威道:

    “内侍省的记录,需要让本相看过之后,才能发往华清宫,事关国事,本相需要谨慎一些。”

    冯神威毕竟官职低,虽然靠着高力士混了一身紫衣,但是我们要知道,没胡子的紫衣,有牌面的就那几个。

    “是,自当请右相过目之后,再发行宫,”冯神威恭敬道。

    接着,李林甫安排了一场宴会,算是为那些即将前往华清宫的官员送行,他表现的非常和善,频频与人敬酒。

    因为他担心其中有些人会在那边说他的坏话,山高皇帝远,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有些事情办起来更方便,坏处是皇帝对他的印象和想法有哪些改变,他控制不了。

    “这份公函,还要劳烦殷卿(韦陟字)亲自送往隋王宅,”李林甫来到韦陟身边,笑道:

    “隋王就是圣人放在京师的皇室宰辅,虽然还不能前来理政,但是有些要紧的事情,我们应让隋王知晓的。”

    韦陟笑着点了点头,收下那份公函。

    他知道,这是李林甫给了他一次光明正大进入隋王宅的机会,因为他也要去华清宫,是代表中书省去的,可以说是职能最重要的大佬之一,李林甫有心他与李琩交好,所以予以机会。

    而韦陟,也确实希望与李琩建立某种微妙的关系,一种可以互惠互利的关系

    隋王宅,杨玉瑶今天依然在这里,帮裴柔打通关节,她不需要嘱咐李琩保护好杨钊,因为她知道李琩冲着她,也不会让杨钊出事,最关键的是,圣人也不会让杨钊出事。

    自打李琩受伤之后,可以说,她是来的最勤快的那个。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犯怵,担心郭淑忍无可忍,跟她翻脸,那么她今后,是一步都别想跨入隋王宅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郭淑还挺能忍,起初给过她几次脸色,后来竟然表现的非常正常,甚至还会主动给她端茶,态度和善了很多。

    这也导致她胆子更大了,来的也更勤了。

    在李琩看来,郭淑这是选择隐忍,毕竟她的两个哥哥也会随驾往骊山,如果得罪杨玉瑶,两位兄长多半会在那边被穿小鞋,人家这叫忍辱负重。

    但是杨玉瑶却以为,郭淑开始顾忌她了,顾忌她的权势,顾忌她蒙受圣眷,因而忍气吞声。

    但是不管怎么说,杨玉瑶喜欢郭淑当下的态度,所以主动请郭淑将她那两个哥哥叫来,认认脸,方便去了兴庆宫之后,罩着他们。

    郭淑心里咬牙切齿,但面上不温不火,派郭敬去将她的那两个哥哥给叫来了。

    “这位是虢国夫人,你们新入禁军,很多规矩还不懂,难免出些纰漏,若遇事,可寻求夫人帮助,”

    李琩笑着朝郭曜二人道,两人赶忙向杨玉瑶行礼。

    郭曜原本隶属于右卫,但是这一次杨玉瑶在制定名单的时候,李琩推荐了他们兄弟俩,所以郭曜眼下,属于是档案还在右卫,但被临时借调至了左羽林。

    李琩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与郭氏兄弟表现的非常生疏,尊卑之分非常明显,私下里不是这样。

    “到了那边,凡事有我,若遇到什么磕磕绊绊,随便找个内侍,便可知会于我,我自当帮忙,”杨玉瑶则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将自己抬的挺高,故意做给郭淑看的。

    因为她想让郭淑敬畏她,还欠她一个人情,那么她今后与李琩相处,将更为方便,毕竟她从来忌讳的,只有郭淑一个人。

    郭旰没有大哥那么有城府,面无表情,强忍着不爽,而郭曜则是低头哈腰,还捧了杨玉瑶几句。

    他们兄弟俩是郭淑的亲哥,自然晓得妹妹的忧虑,郭淑在长安可以交付心事的,也就是他们俩了,自然无话不说,不过好在大姐就要进京了。

    这时候,管家张井来报,中书侍郎韦陟求见。

    郭淑趁机将两个哥哥打发了出去,因为她知道,两个哥哥在这也不得劲,而她自己,则亲自去迎韦陟。

    “隋王不便,不能远迎,韦侍郎见谅,请!”郭淑非常得体道。

    韦陟一愣,本来已经揖手准备好的见面话,也一时咽了回去,只能是抬手道:

    “王妃客气了,请!”

    郭淑在前,他在后,而韦陟心里一直在给郭淑打分。

    他跟郭淑,也就是在宫宴上见过几次,彼此认识对方的那张脸,没有过任何接触的经历。

    此番骤然见到,他自然会在心里分析郭淑的性格,雷厉风行,雍容大气,矜持稳重,比起自家那个风风火火的妮儿,确实在第一印象上面,稳胜了。

    不简单啊,据说王妃今年应该才只有十八岁,小小年纪如此沉稳庄重,妮儿怎么就遇了这么一个对手?

    兰方院,李琩就站在屋子门口,微笑着望着韦陟。

    拱手作礼之后,他便重新双手叉腰,转身返回屋内,也就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韦陟的一双手已经搭上来了:

    “隋王慢些,小心伤势。”

    中书省的人,在外面是被人伺候的,在宫内,是伺候圣人的,这些人察言观色的水平极高,也是朝堂上最会来事的那帮人。

    要么说谁都希望去中书省镀金呢,不单单因为这里掌握皇朝核心机密,还因为可以伺候圣人,提高眼力劲。

    李琩笑道:“现在还坐不了,只能是站着,韦侍郎不必客气,你坐吧。”

    韦陟双手搀扶着李琩,笑道:

    “哪有尊者立而卑者坐的道理,我陪着隋王就好。”

    换作从前,以韦陟的级别,在李琩面前不至于这么放低姿态,但是眼下,他这么客气,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者?热情过度必有求。

    就连一旁的杨玉瑶,也看出猫腻了,除了圣人面前,她都没有见过韦陟这么谦逊的时候。

    “见过夫人,”韦陟朝杨玉瑶揖手道,而杨玉瑶也客气还礼。

    接着,韦陟令人将一封公函送了进来,小心翼翼放在屋内正前方的堂案上,道:

    “右相派我送来的,这是今日偃月堂的议状,右相请隋王过目。”

    本来他还不打算这么早拿出来,但是杨玉瑶在这,迫使他不得不提前拿出来,因为他得让杨玉瑶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以免这个妇人在圣人面前多舌。

    虽然他知道杨玉瑶不会这么做,但是万一呢?

    做官做到他这个级别,待人接物,已经是滴水不漏了。

    而杨玉瑶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见状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道:

    “困倦了,我该回去了,今后有闲再来探望。”

    “送送夫人,”李琩朝妻子道。

    郭淑与杨玉瑶互相揖礼之后,两人相携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