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无耻又可恶
    王忠嗣回京了,场面很大,提前收到消息的百姓们都等在朱雀大街,打算好好瞧一瞧突厥的可汗公主都长什么模样。

    朱雀大街,是非常宽敞且豪华的一条街道,当下地球第一街,其恢弘程度,自唐以后,历朝历代再没有出现过。

    这条街,也是所有外宾进入长安之后,必走的一条街,就好比太原迎接客人必选迎泽大街一样,因为长脸啊。

    这帮突厥人是来投降的,要做大唐的臣子,其中有一些,以后都不打算回草原了,打算留在大唐生活。

    突厥人的衣饰特征,与唐人已经非常相似了。

    北宋沈括《梦溪笔谈》记载:中国衣冠,自北齐以来,乃全用胡服,窄袖、短衣、长靴、有蹀躞带,皆胡服也。窄袖利于驰射,短衣、长靿皆便于涉草。

    区别在于唐人的衣服是布帛,突厥人是以皮毛为主,以黑貂皮、灰鼠皮和狐皮为贵,羊皮为贱。

    袍子有圆领和翻领,在家圆领,外出翻领,避风嘛。

    而女性的服饰则精致了很多,外面是皮背心,皮坎肩,里面则是绢帛,绣着各种各样的花纹图案,领口袖口还有彩条装饰,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女性的腰带上,都别着小铃铛,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摇,铃铛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琩等在兴庆宫外,负责将王忠嗣引入宫城。

    他也很意外,基哥为什么会给他这个任务,也许是因为他是对方闺女的媒人吧,反正不会因为李琩跟王忠嗣一样,今年都打了胜仗。

    人家王忠嗣进京什么排场?他呢?装病悄摸摸回来的。

    距离兴庆门还有很远,李适之招呼王忠嗣以及那帮突厥贵族下马,先是欣赏了一段来自教坊的欢庆舞蹈之后,才朝着宫门徐徐走来。

    “宫门下的那位年轻人,便是我大唐皇帝十八子,嗣隋王,待会别忘了如何行礼,”

    杨銛做为鸿胪寺主官,负责接待外宾,朝这些人介绍道:

    “隋王左边那位,是右羽林军吴大将军,右边那位,是门下省陈黄门”

    杨銛介绍了很多,但真正被这些突厥人记在心里的,自然还是李琩。

    首先,人家站在中间,一看就是地位最高的,再者,李琩的名字他们听说过,让尺带珠丹栽了个大跟头的那位。

    突厥眼下的国力今非昔比,已经远远不如吐蕃了,他们很清楚,吐蕃兵强马壮,比他们厉害,那么打败吐蕃的人,无疑更厉害。

    待到离的近些,李琩往前走了几步,笑呵呵的朝王忠嗣拱手道:

    “恭贺义兄,此番大胜归来,双喜临门啊。”

    王忠嗣也笑道:“全赖圣人之威,将士用命。”

    他现在对李琩,其实并不反感,一来,他闺女闹成那副样子,没有李琩当时救场,他会更难堪,再者,咸阳猎杀大独公,人家盛王对自己的儿女可是有救命之恩啊。

    但是一码归一码,我欠你的一定还,但你别指望我会支持你。

    接着,杨銛领着那帮突厥贵族朝李琩行礼,李琩也笑呵呵的微笑点头,便送上由鸿胪寺提前准备的一些礼物,其实就是一些衣服。

    入乡随俗,你们既然来了,今后就要穿我唐人的衣服。

    “你叫什么名字?”

    当李琩将一份盛放女子衣冠的托盘递给其中一名外族少女时候,后者瞪着眼睛朝他问道:

    “我只知道你是大唐皇帝的儿子,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小胡女的汉语很流利,因为突厥人贵族基本都有汉人老师,他们贵族圈比较流行学汉语。

    事实上,突厥在学大唐,大唐也在学突厥,博采众长嘛,李承乾就特别喜欢突厥文化,曾经让人披以羊裘,辫发,所以李适之家里,有好多来自突厥的东西。

    李琩笑了笑,没有回答。

    杨銛听到这里,赶忙朝少女道:“在我们大唐,卑者不可询问尊者名讳。”

    少女皱眉道:“我并不卑微,我父亲是突厥左叶护。”

    叶护,是突厥的官名,地位仅次于可汗,多由可汗子弟或宗族强者担任。

    而这位少女的父亲,便是当下的突厥顶级强者,回鹘部落首领骨力裴罗。

    跟在李琩后面的陈希烈忍不住笑道:

    “还是不一样的,我们这位隋王,可是圣人亲子,你在我们大唐,最多算个县主。”

    少女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朝李琩道:

    “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药罗葛的女儿。”

    李琩一脸懵逼的看向杨銛,后者笑着解释道:

    “药罗葛是回鹘王室的姓氏,突厥女人没有名字,多以族、父、夫冠名,隋王便叫她药罗葛吧,怎么叫都行。”

    李琩笑了笑,等到将所有衣冠都送出去之后,便引领着这些人进入兴庆宫。

    结果呢,刚进门,黎敬仁又来传旨了:

    “上令先谒太庙,再于殿庭引见,御花萼楼以宴之。”

    得,刚进门又得出去,还得先去一趟皇城太庙,祭拜一下他们老李家的祖宗。

    那名胡人少女,眼神一直放在李琩身上,完全不顾大唐的礼仪规矩,总是往李琩背后摸过来,周边的禁卫拦回去好几次,但是人家始终锲而不舍。

    “让她过来吧,”李琩都嫌烦了,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拦了,反正对方腰间的小匕首早就被人拿走了,一个小姑娘,威胁不大。

    药罗葛笑呵呵的走在李琩身边,道:

    “我刚才找余烛打听过,你叫李琩对吧?”

    余烛公主,就是登利可汗之女,也就是突厥内乱之后,被自己的叔父左杀判阙特勒杀掉的那位,也由此引发突厥进入解体边缘。

    突厥那边不兴叫公主,而这个余烛公主是被基哥赐的公主名号,本名没有。

    “那边就是这样,女子自称往往都是谁谁女儿,谁谁妻子,或者是名号,”杨銛又解释道:

    “这个小姑娘的阿爷,如今在突厥大权在握,是回纥首领,与葛逻禄、拔悉蜜部为当下突厥最强大的三个部族。”

    李琩皱眉问道:“回鹘的首领?叫什么?”

    “逸标芯,”少女抢答道:“我就是逸标芯的女儿。”

    “呵呵没听说过,”李琩撇嘴一笑。

    杨銛在一旁道:“现在叫骨力裴罗。”

    李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这不是回鹘汗国的创始人吗?

    历史上,后突厥灭亡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回鹘,史称:尽得古匈奴之地,也是大唐自吐蕃之后,又一个强大的外部威胁,不过好在两边交往密切,一直没有发生冲突,直到回鹘末期。

    安史之乱,大唐就是借助了回鹘的力量收服两京,当然,也付出了极大的酬劳。

    “噢”李琩噢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任凭对方在他耳边不断的叽叽喳喳。

    太庙祭奠之后,李琩将人送进兴庆宫,正好是下午,看样子基哥是掐着时间办宫宴啊。

    因为大唐喜欢在晚上举办宴会,灯火通明的时候,会更显盛世恢弘,至少突厥人没有这么多照明设备。

    宴会上,李琩终于与药罗葛分开了,那小姑娘确实太啰嗦了,李琩的印象中,大唐女子才是这么嘴碎,没曾想突厥女人也是这样。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杨銛急匆匆的跑过来了,在李琩耳边小声道:

    “那个药罗葛看上你了,奏请圣人要给你做妻子,不过已经被圣人拒绝了。”

    李琩嘴角一抽,身边的郭淑更是脸色难看道:

    “戎夷蛮族,痴心妄想。”

    其实李琩能够理解,只是没有想到这才见过一面,对方就着急找个下家了。

    古代时期,地球上除了大中华以外的很多地区都奉行早早就将闺女弄出去,原因就在于资源匮乏,养活不了。

    说白点,就是让女儿早早出去找个饭碗,别留在家里浪费粮食。

    别看这个药罗葛是回鹘王室,但也改变不了草原就是资源匮乏地区,尤其缺少粮食。

    所以突厥女人比大唐的女子离家更早,大唐女子嫁人的年龄也小,但完全符合当前的社会条件,而且嫁出去之后,与娘家的来往也是非常频繁,甚至会被娘家补贴。

    而药罗葛如果嫁给李琩,与她爹那边的关系基本就会越来越疏远,不具备联姻属性,即使她是回鹘王室。

    所以历史上经常是中原王朝嫁闺女去外族,很少外族王朝嫁闺女入中原,因为没啥用。

    他们才是真正做到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而且历史上回鹘汗国,也是个奴隶制。

    主看台上,杨玉瑶就坐在贵妃身边,刚才她的反对最激烈,直斥对方为番邦臣属,竟敢妄想攀上,毫无羞耻之心。

    李隆基呢,也任由其他人呵斥这帮突厥贵族。

    畏威不畏德嘛,李隆基奉行的本来就是以强大的武力震慑四夷,指望他会说好话,怎么可能?

    至于王忠嗣,在被圣人褒奖一番后,已经跑去了盛王李琦那边,而且是带着儿子和闺女一起去的。

    他得感谢人家啊,他就这么一儿一女,闺女已经废了,儿子再废,重新起号也不容易,毕竟他的正妻已经死了,眼下还没有续弦。

    “二十一郎,多余的我就不说了,恩情都在心里,”王忠嗣已经喝了不少,提着酒壶来找李琦敬酒。

    他先敬完,一对儿女也也朝着李琦举杯道:

    “多谢二十一叔救命之恩。”

    王忠嗣亲爹挂了之后,就被养在皇宫里,与众皇子所受的教育是一样的,所以名义上,叫做圣人亲自抚养。

    成年后,皇子都被圈禁去了十王宅,而他则得到了大力培养,名气一天比一天大,权力也逐渐接近顶峰。

    他跟十王宅这帮人都熟悉。

    “理所应当,不必言谢,”

    李琦的态度则是非常冷淡,因为他很清楚,王忠嗣是敌人,这一点无法改变,别指望这点恩情,人家就能抛弃太子转而支持他哥,不可能的。

    王忠嗣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说了一番好话之后,也觉得呆着不得劲,便起身走了。

    他这一走,儿女反倒是与李琦聊一块了,因为他们仨经过咸阳一事后,如今也混熟了,而且十王宅监院那边,是默认王震兄妹可以进盛王宅的。

    “我听郭郎中(郭虚己)说,父亲在灵武的时候,得知陇右战事,经常大骂皇甫无能,拖累将士,”王震边与李琦饮酒,边说道:

    “皇甫这个王八蛋,以前没少告过我阿爷的状,此番若非隋王,陇右不会有这样的胜果,你说是吧,二十一叔。”

    没错,王忠嗣跟皇甫惟明,是有仇的,八年前就结仇了,那时候皇甫的级别已经很高了,但是王忠嗣还只是左威卫将军,被皇甫诬告轻敌冒进,致使大军折损,还告成功了,结果就是王忠嗣被贬为果毅郎将。

    李琦咧嘴道:“那你阿爷此番回来,会不会告皇甫一状,以报当年之仇呢?”

    “那是不可能了,”王震嘿嘿道:“叔叔懂的。”

    李琦哈哈一笑。

    是啊,冲着太子,王忠嗣也不好对付皇甫,因为李琩正在针对少阳院,如果太子一切安稳,王忠嗣不排除会给皇甫惟明来一下。

    “我阿爷回来至今,都没有跟十二娘说过一句话,正眼都没瞧过一眼,唉”王震瞥了妹妹一眼,道:

    “今晚回家之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我真担心他会对十二娘动手。”

    “动手好啊,”王韫秀却一点也不担心,道:

    “动手了,气也就是消了,事情也算是揭过去了,就怕他老是不跟我说话,元郎是进士头名,如今又在门下任职,是要脸面的,我是担心婚礼当天,他当众摆脸子,他要敢这样,我也给他摆脸子。”

    终究是闺女,爹跟闺女亲,王韫秀根本就不怵她爹,这次也是觉得嫁给元载,他爹脸上挂不住,才稍微有些心虚。

    “还有五天就要出阁了,你们都准备好了?”李琦问道。

    兄妹俩同时点头:“一切准备妥当。”

    “我偷摸摸去瞧过元郎的宅子了,挺好的,”王韫秀一脸向往道:

    “元郎说了,将来他会扩建修缮,让我住上大宅子,墙壁全都掺上胡椒。”

    王震顿时鄙夷道:

    “真是女生外向,你信他啊?怎么扩建?几品官就是几品官的宅子,他想住咱们家那样的大宅,下辈子都不肯能,还椒墙?宅子都是人家隋王出的钱。”

    胡椒,在大唐是顶级香料,价格高的离谱。

    而椒墙,是花椒树的花朵研成粉末,用来涂抹墙壁,有防虫、防寒、驱邪避疫的效果,在大唐,是高端贵族寝室常见的一种墙壁材料。

    花椒和胡椒不一样,但价格都很贵。

    眼下,无论是李琦还是王震,都认为元载是在给王韫秀画大饼,大宅子,你住不起,椒墙,你也用不起,你就会吹牛逼。

    接着,王韫秀郑重其事的取出请柬,跪地双手呈在李琦面前:

    “侄女佳期,望叔叔莅临。”

    李琦笑呵呵的接了过来:

    “一定去。”

    “韦坚去找王忠嗣了,”韦妮儿眼神特别好使,悄悄凑近丈夫小声提醒道。

    李琩一点都不近视,但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看清楚了些。

    于是他直接起身,去往盖擎的坐席方向。

    主看台上的杨玉瑶见到李琩移动的身影,也借口离开,朝着盖擎的方向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呢?大好的乐舞也不能勾住你的眼睛吗?”杨玉瑶与周围人打过招呼后,干脆便在一旁坐下。

    大唐的宴会就是这样,很随意,而且风气开放,女人地位的提高,也是社会文明向前发展的一重要体现。

    “我们在谈论,韦坚已经在王忠嗣那边嘀咕半天了,”李琩小声道:

    “听说他前几日刚刚伴太子去过杜希望府上,将人家臭骂了一顿。”

    杨玉瑶基本上等于圣人耳目,所以李琩在杨玉瑶这里,关于太子党的动向,什么都说,他巴不得杨玉瑶全都告诉基哥。

    “杜希望,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杨玉瑶端着酒杯道:

    “太子训斥杜希望做什么?”

    人家现在牛逼了,国夫人,提起朝廷大官,口气也硬了,尊称也没有了,多少是有点飘了。

    盖擎笑道:“大概是因为杜希望没有为太子做事吧。”

    说罢,盖擎脸色一变,低声道:

    “他们正朝咱们看过来了,回避一下。”

    躲避眼神,就是不让对方知道,我们在看你。

    但是杨玉瑶不听,大大方方的看向王忠嗣与韦坚,还颇为挑衅的冲着王忠嗣举了举酒杯。

    王忠嗣微笑举杯回应。

    “瞧见了吧?人家一直在盯着咱们俩,”韦坚嘀咕道:

    “盖嘉运父子,眼下已经是李琩的人了,若无大将军臂助,太子难上加难,必受奸邪逼迫。”

    王忠嗣淡淡道:“没有那么严重,我新返京师,当下形势还不得尽知,等我见过圣人之后再说。”

    韦坚刚才已经在他耳边唠叨了一阵,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遍,将太子形容的委屈又可怜,将李琩形容的无耻又可恶。

    王忠嗣肯定不会全都相信,他要自己去了解,去判断。

    “杨三娘与李琩关系极近,大将军也看见了,他们聊的多么欢畅,”韦坚继续道:

    “李琩在此妇的帮助下,已经对宗室内部不支持他的人下手了,信安王、嗣吴王、薛王妃,这都是明证,他知大将军重情,故意贴上贵女”

    “别说了!”王忠嗣出声打断,沉声道:

    “不要在宫宴上谈论这种事情,私下里你来找我,细谈。”

    韦坚大喜点头:“好。”

    李琩这边,卢奂也加入了进来,而他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收到消息,魏珏遭遇盗寇,遇袭而亡,中书门下会暂时压着消息,至于何时公布,也许都不会公布了。”

    杨玉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审视卢奂,因为她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不比卢奂早多少。

    人,是杨钊杀的,整个事情的过程,她都一清二楚,而且,她甚至从贵妃那里打听到了,圣人究竟是从何处知晓薛王妃与魏珏的奸情。

    卢奂也是个二百五,要么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以为杨三娘跟李琩是一伙的,于是这样的秘辛也敢讲出来。

    李琩叹息一声:

    “自作孽,没有这个把柄,谁也不能将他怎么样,终究还是他自己犯错了。”

    这一句话,瞬间提醒到卢奂,卢奂余光各自瞥了一眼杨玉瑶和盖擎,赶忙改口道:

    “确实是他活该,我也是刚刚听说的,他竟然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你听谁说的?什么事情啊?跟我讲讲啊,”杨玉瑶笑道。

    卢奂听到这话,顿时吓得不轻,大意了,我特么以为你是自己人呢。

    李琩听到这话,顿时皱眉:

    “你要是再这么说话,今后别来找我。”

    杨玉瑶掩嘴一笑,挪了挪屁股,重新坐好后,悄声道:

    “这件事,大家都要装作不知道,也不要私下胡乱猜测议论,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说罢,杨玉瑶看向卢奂:

    “国宝郎勿惊,我可不是多舌妇,还是值得国宝郎信赖的,你今后自会明白。”

    卢奂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百密一疏啊,人是杨钊护送出去的,此妇参与的可能性非常大,但人家肯定不是元凶,真正的元凶,是将这件事捅到圣人那里的那个人。

    卢奂会查到的,他一定会揪出这个人,给自己的好友报仇。

    “你们说,韦坚会不会私下去见王忠嗣?”盖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因为他发现韦坚似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王忠嗣的席位。

    既然要联络王忠嗣,宫宴上肯定是不合适的。

    卢奂顿时帮腔道:“他没有那个胆子,韦坚立场微妙,绝不敢在这个时候与王忠嗣私下见面。”

    他这话,是说给杨玉瑶听的,实际上,卢奂一直都认为韦坚胆大包天。

    而王忠嗣,明摆着是圣人的绝对心腹,无论太子还是隋王,在当下这种紧张局势,谁都不能与其私下接触,你想干什么?拉拢手握兵权的圣人心腹?造反啊?

    杨玉瑶一眯,一脸狐疑的望向远处韦坚的背影,随后转身给李琩使了一个待会见的眼神,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