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62年,十月份。
夏季
前记:【‘地狱空荡荡’】
‘贪嗔痴’
1962年,张尧出生了。
他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祖上三代贫农,所以并没有什么掌声祝贺。
但没多久,所有人都为他的到来而欢呼!
他是个天才。
当之无愧的天才!
张尧从小便展现出极强的学习欲望,七岁时,便可以熟悉使用小学知识,且成绩名列前茅,罕有第二,常年第一!
所有人都说张尧是个天才!
身为一辈子农民,大字不识一个,弯了一辈子腰的父母什么时候听过这个?
他们顿时感到脸上有面。
为了让这脸面更有光,张尧跳级了。
十岁,张尧上了初中。
初中的知识并没难倒他,相反,他依旧保持着第一的名头。
掌声,欢呼声,恭维的声音一致令父母感到头晕脑胀。
十三岁。
张尧跳级后参加了高考,当然,他并非想去考试,而是单纯的感受一下高考。
他得到个较高的成绩,收到一个学校的邀请。
211学府!
一个13岁的孩子参加高考考上了211!
这个消息在当地无异于一个炸弹,霎时间轰动所有人。
不过张尧并不准备去上。
13岁的他虽然年龄小,但心智却成熟,他看得出学历的重要性,也看得出自己能得到什么。
他有时间。
他有时间去得到更好的!
所以,他并不打算去这,即便已经考上
张尧去了211学府。
他的父亲逼着他前往学校。
弯了一辈子腰的农民,被他人恭维两句,仿佛一时之间成了个全国顶级隐居的教育家!
他们认为陈尧经过了自己的教育才会如此,于是再次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前行。
他们的意愿是什么?
没什么,这要看陈尧的意愿是什么,无论是什么,只要与之相反便是他们的意愿。
于是,13岁孩子被211学校录取的消息再次爆炸!
父母二人哪怕去小卖部买个东西,也要将腰杆挺的笔直
15岁,情窦初开的年纪,陈尧碰到个姐姐,那是以学妹身份,前来参观学校,准备报考的女孩,对方18岁。
两人相差三岁,但年龄较小的那一方竟是学长。
对方觉得古怪,不过也正因这年龄差,聊天总会更有趣一些。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起来。
慢慢的,气氛愈发的暧昧,二人会一起去图书馆,也会一起外出堆雪人。
青春的爱情是腼腆的,含蓄的。
女孩给出一道理工题,题目的答案寓意我喜欢你。
陈尧去打工,用打工得来的钱,给对方买了个时髦的围巾。
两人的相处很愉快。
朋友之间的关系,只被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所挡住。
只需要一个机会,关系便会升温、升华
16岁。
关系被父母发现了。
两人怒不可遏,认为自己攒钱供他读书不是来搞这个的。
母亲将女孩拉扯到人群里。
用乡下最粗鄙的语言,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不知廉耻,不看看双方年龄。
于是乎。
黄了。
自此以后。
张尧便成了个面无表情的人,他大学期间只有两件事,赚钱和读书。
赚到的大多钱都邮寄回了家,这是父母要看数额进行所谓的‘监督’
专心学识的张尧掌握的知识越来越多。
他的专业是理论经济学,涉及到大量的社会运转一类的知识。
张尧通过学识,结合国内外的知识,敏锐的察觉到一个事情。
那便是,一个国家一旦富强
绝对避免不了房地产的出现!
于是乎,他开始嘱咐家人,利用成年人的身份前去购置魔都,都城两地的房子,无论能买多大的,最起码要买才行!
张尧预估。
如果私情一切顺利。
那么,他将在毕业后,收货一笔庞大的创业资金!
如果他想稳妥一些,什么都不干,那房子带来的升值将回带他的后半生衣食无忧。
但可惜的是
22岁,张尧博士毕业了。
当他回到家,尝试找房子时,却被告知问房子并没买。
是的。
房子没买,而钱财的去处一半借出去了。
原来是他们两个在外洋洋得意的吐槽被邻居听了去,对方来借钱去都城买房,同时给高于银行的利息,两个人一合计顿时眉开眼笑的答应。
另一半钱呢?
另一半花了。
他们在乡下又垒了个平房,沾沾自喜的说陈尧才22岁,他们二人就给准备好了未来的房子。
而陈尧看着手中,几年时间才做出的针对钱财运用的计划,彻底崩溃了
陈尧出家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疯了,虽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早已疯癫。
他跑去了其余的省份,一毕业就走了,谁都没告诉,去了剃光头,成了个和尚。
在寺庙里。
陈尧很是摆烂,他人念经陈尧睡觉,他人干活陈尧吃饭。
总之,陈尧像个癞皮狗,拿捏住老住持的心软,一直赖在寺庙里。
有时候陈尧也会抬头看看天,天色很蓝,晴空万里的画面总是会令人想到些什么。
没人直到陈尧在想些什么。
只知道,他偶尔看完天后,便会呆愣的做一下午。
当然,也没人叫他陈尧。
主持给他取了个名字。
渡苦,这是他的法号,辈分比较高,是被住持亲自传授的。
有个师兄叫渡恶,对方年纪不大,但却比自己要慈悲。
有一天,二人外出化斋。
一开门,便看到寺庙门口有个孩子,谁都不知道是哪个人丢的。
陈尧默默看着,脑子里思绪万千。
渡恶则是小心的收起,随后带回寺庙收养。
夜半。
陈尧去找了住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找上对方,但还是去了。
住持没问,两人念了一晚上的经。
几日后。
住持圆寂,老和尚死亡。
寺庙里的和尚聚在一起为老和尚送行,渡苦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他觉得,人生是苦的。
包括自己,包括住持,也包括那个被捡来的孩子。
老主持一辈子都在寺庙里诵经。
自己也好像一只笼子里的鸟,被人玩弄着羽毛。
那个收养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
陈尧不理解,为什么世界会是这样,至少,不该是这样。
他想找到问题所在,也想得到答案。
尤其是在住持死后,渡苦忽然间就沉默了下来。
他代替了住持,日日夜夜在佛像旁寻求佛祖的解惑。
他开始敲木鱼积攒功德。
或许,只要在这间破庙里敲够一定程度,世界上受苦的人就会少一点吧。
陈尧如实想道。
他从一个学生成了个坚定的和尚
渡恶走了,他早就不诵经了。
临走前,渡恶抱着个孩子,哈哈笑着,全然没有个和尚该有的样子。
陈尧目送对方离去。
临走前,陈尧迟疑着问过他。
他想知道,这世界苦难的本质是什么?
苦难又该如何解救?
他该如何干?
渡恶想了想,哈哈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言罢,渡恶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去好心的施主家偷点尿片和羊奶喂养孩子去了。”
身后其余和尚怒其不争,对这种偷盗行为表示十分的不鄙夷和唾弃,同时又祈求佛祖的原谅。
渡恶只给他们留下两个字。
“傻逼。”
陈尧看着渡恶远去的背影。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这才回过神来,随后走到大殿内。
他继续敲钟诵经
有一天。
陈尧敲木鱼的手忽然顿住,他停下自己的动作,站起身来,向外看去。
他敲了不知多撒后次,几百万次?还是几千万次?
不知道。
陈尧想去看看,自己的功德积攒了多少,外面的世界都变成了什么样。
于是,在某一个清晨。
寺庙里少了个和尚。
下山后。
陈尧找了一份工作。
那是银行里的工作,没多久,支行的金库管库员。
他的出色学历令银行很难不被注意到,于是,在短时间内便达成了这个他人看似遥不可及的职位。
当然,也有可能之所以提上来,还有关他和尚的身份。
毕竟,和尚的印象是清心寡欲,用来看守钱财,这确实很符合。
当然。
工作并不是主要,陈尧下山从来都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一份好点的工作。
他想看看,敲了那么多的木鱼,撞了那么久的钟
这世界的苦难有没有减少一点。
于是。
这是接真实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
苦难依旧存在。
白发人送黑发人,有情人不得圆满,疾病染身
他见到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为了还三百快的钱,足足还了五年才还清。
他也见过,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在生死线上徘徊的孩子。
世间悲苦出现在眼中,陈尧想不通究竟该如何解决?
直到有一天
他碰到了个男孩。
那是他迷茫时,在休假时上山准备找当地寺庙住持解惑的时候。
这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那是98年。
两人在山脚相遇。
对方在捡垃圾。
12岁的少年不存在于教室,身穿破旧衣裳,踩踏着烂拖鞋,在黄土地上行走。
陈尧看的沉默,他问其原因。
男孩说:
“我想攒点钱,只要我能多攒点钱,爸爸爸妈妈稳定下来,我就能和他们一起生活了!”
“只要我多攒一点,多存一点”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接我去城里一起住!”
看着12岁的男孩哈哈笑着的画面。
恍惚间,陈尧好像明悟了什么。
他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将自己当初在寺庙留存的锦囊送给对方。
陈尧其实没明白,但他也懒得明白了。
苦难的答案在哪?
他不在理会,转而开始用事实行动将眼前的苦难解决。
陈尧觉得。
吃斋念佛消不了苦难,念经敲钟渡不了众生。
他只觉得,能解决一例是一例。
可
人是有潜力的。
你能解决一例,那能解决两例,三例吗?
哪来的精力?
你哪来的钱!?
陈尧有了一大笔钱。
他发现了个漏洞。
金库的管理虽然是两个人管理,但现在实则管理的很松,大多情况下都是一个人也能完成。
这就给了他很宽松的时间。
他先是在电子系统上动了手脚,又对上面谎报数额以此赚取差额。
这个办法保险极了!
为什么?
因为,他做的假账是可以对上的,任何报上去的数据都可以按照正常流程得到验证!
没人知道究竟少了多少钱,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会有人发现
张尧准备西行了。
他想去最西边,看看那座宏伟的建筑,想去看看最纯粹的僧人。
他想去朝圣。
但
他还没走到一半,忽然间看到两个人,那是两个女人,一对母女。
这两人看起来很是眼熟。
张尧看了许久他忽然间向身后走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
找错答案了
张尧回去后知道了些东西。
他知道,李渡在自杀之前,是期望或许听到他死了,李建夫妻会在意他一下。
也知道,当年陈锋亲手卖掉自己的妻女以此换取赌资。
他更知道,陈锋的周围有警察。
甚至陈锋自己都知道身边有警察,赌场派出去放风的马仔,认警察比认识自己亲妈都熟!
别说是穿便装了,就是什么都不穿,对方依旧能认出来哪些人是警察,哪些人不是警察。
但
陈锋身边有警察和他有什么关系?
张尧并没去陈锋身边,相反,他只是去了赌场那。
警方可不知道赌场在哪,甚至连赌场本身的存在都不知晓。
张尧不怕陈锋不来吗?
不怕。
甚至说,他希望陈锋不来!
张尧曾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苦难的办法。
但可惜,苦难并没被他的答案所堵上。
反倒是。
他的答案带来了三毒。
他是抱着好意掺和进了他人的生活。
而也恰好是这份好意。
造就出了贪嗔痴三毒!
2004年,三月二十八日。
张尧超度完自己亲手制作出的怪物。
他亲手制作出了怪物,又亲手将其杀害,杀害完,又亲手将这三尊怪物超度,张尧脸上露出个悲苦的惨笑。
恍惚间。
他扭头看向徐嚯,说:“问了我那么多,临走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徐嚯想了想,点头,“问。”
张尧思索片刻道:
“世间百苦,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