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血丸子说简单也简单,对于爱吃的人怎么做,哪怕就是清煮都喜欢吃。
而想要征服外地人的胃,那着实得下一番功夫。
比如油煎,最好是微微黄,切片厚度也有讲究,太薄了没口感,太厚了有些人吃不惯,适宜最是合适。
做到这些,然后就是把漆黑的外皮去掉,多放新鲜蒜苗和青红椒炒,要是再加几块五花腊肉,味道层次会更加丰富。
“好香啊!”叶宁闻得直流口水。
李恒拿一双筷子给他:“叶宁同志,帮我端盘出去,特批准你偷吃三块。”
“嘻嘻。”叶宁贼眉鼠眼地接过筷子,端着猪血丸子出去了。
稍后李恒问旁侧的麦穗,“你学会了没?”
麦穗有些不好意地说:“太复杂了。”
“哦哟!大学四年想要吃麦同学做饭,估计是很难指望上了。”
李恒叹口气,转向周诗禾,“你肯定看一眼就会,对不对?”
周诗禾瞄眼闺蜜,会心一笑,没拆台。
李恒烧菜的手法基本都是江湖菜,野得很,所以闻起来特香,看起来也老口。
其实不是他不会正宗手法,而是他明白余老师和周诗禾这样家庭的人,正宗手法估计没啥兴趣,野路子的菜更能迎合她们的新鲜感。
江湖菜有个特点,做菜一般比较快。
这不,不到40分钟,6个菜就挤满了一桌,5人围坐着吃得十分精心。
期间,大快朵颐的叶宁嘟囔问:“李恒,你收妹妹不?”
李恒没反应过来,“什么妹妹?”
叶宁用筷子头指着自己,“就是我做你妹妹啊。”
“异姓兄妹?”
“对。”
李恒抬头:“我听叶学姐说过,你和高中一个男生一直有书信往来,还认我做哥哥?”
叶宁咬着筷子头:“我和别的男生有书信往来,就不能认你做哥哥了?这是什么逻辑?”
李恒问她:“那男生长得什么样?”
叶宁回答:“还行。”
李恒追问:“还行是哪种程度?”
叶宁上下打量打量他,“没你好看。”
李恒打趣:“啊?连我都比不上么?叶宁同学,你这是啥眼光?”
叶宁筷子指指他,特别气愤:“不是!!!李恒你长相有多好,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
你不知道我们女生寝室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你的吗?说你是我们管院最帅的男生,说不得就是我们复旦最好看的男生。”
李恒拒绝地很干脆:“那就更不能做你哥了。我生的这么好,他要是看到你和我来往密切,我怕他来学校捅了我。”
叶宁懵逼:“一个男人能这么小气?”
李恒说:“这不是小气的问题。那我问你,假如这男生在学校和一个比你漂亮的女生频频互动,你吃不吃醋?”
叶宁想了想,“吃醋。”
李恒翻个白眼,“那不就得了!你有暧昧对象,做你哥收益太低。不做!”
叶宁干瞪眼,语噎!
麦穗、周诗禾和余老师一直旁边听两人对话,看到叶宁一路吃瘪的模样,都忍俊不禁。
饭后,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在家憋了一天的李恒趁着消食的机会,又老样子出门溜达。
临走前,他问麦穗三女:“三位美丽的姑娘,你们一起不?”
叶宁刚被拒绝,歪个嘴没搭理他。
周诗禾看眼麦穗,没做声。
麦穗说:“我们商量好了,晚上一起打毛线手套,你自己去吧。”
“那行,走了。”他没喊余老师。
因为陈思雅和一女老师找过来了,人家有客人。
哼着小调走出庐山村,李恒在一十字路口犹豫几秒,随后转向了校外,想去看看张兵的烤红薯摊位怎么样?
有些凑巧,一路碰到了好几个熟面孔,大都是管院的,男男女女都有。
这不,还没到校门口,又遇着了熟人,魏晓竹和一女同学。女同学面生,第一次见。
“李恒,你这是去吃晚餐?”魏晓竹率先打招呼。
李恒摇头,“我吃过了,出来散会步,你们呢?”
魏晓竹说:“我们去外面改善伙食。”
经过简单聊天,他得知面生女同学是她老乡,在隔壁同济大学读书,两女在初中和高中时期就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出校门,过马路,李恒指指人气爆棚的烤红薯摊,“我去老张那看看,就不陪你们了。”
“好。”
等他走远,老乡忍住问:“这李恒好帅,有女朋友没?”
魏晓竹看眼李恒的背影,“他这样的人不会缺女朋友。”
老乡问:“怎么讲?在你们学校很受欢迎?”
魏晓竹说:“不是一般的受欢迎。”
老乡问:“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魏晓竹把325和107两寝室联谊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听闻,老乡回头望了望李恒:“联谊寝啊,下次你们有联谊活动能不能带上我?”
魏晓竹小惊讶,“你不会一眼就看上他了吧?”
老乡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喜欢认识帅哥。尤其是这种大帅哥。”
魏晓竹听得哭笑不得,“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我们寝室有两个都着了他的道,很苦的。”
老乡问:“你们寝室的我都熟,哪两个?”
魏晓竹沉吟几秒,还是说了:“戴清和艳玲。”
这回轮到老乡惊讶了,“戴清这种姿色都苦?”
魏晓竹点点头,没深入回答。其实107寝室有经常讨论李恒和胡平,毕竟都是大帅哥来着。
只是李恒在才艺上完胜胡平,在气质上更是甩胡平几条街,关注度更高而已。
按寝室小姐妹的分析说辞:要想凭容貌成功引起李恒的重点关注,女生长相得是小王级别。
小王是什么级别?已经是非常逆天的水平好吧,放社会上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主?哪个不是以自我为中心、心高气傲的主?
别以为复旦这届大一有三个,但那是历史最佳水平。君不见大二、大三和大四这么多学姐才凑出一个叶展颜么?
缺心眼和阳成表示,小王放他们学校,妥妥的NO.1,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位。
张海燕也说了,在沪市医科大,除了肖涵外,断层了,找不出能媲美小王的女生。
戴清这样漂亮的女生都没能获得李恒青睐,老乡惊讶过后,登时有点泄气,偏头问:“那她女朋友和你比如何?难道还能有你漂亮?”
魏晓竹的清纯可人气质,对青春期的男生简直是屠龙刀,没几个免疫得了,在她们高中几乎被男生神化。所以,老乡本能的认为,自己闺蜜来到复旦那也是如同高中一般的地位,在美貌上无人能撼动!
到了小王这个级别的人,就算觉得肖涵特别漂亮,但也不会纳头就拜,她们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魏晓竹斟酌一番,措辞说:“我看过真人,很漂亮。”
老乡忒精神地八卦一句:“假如让你挖墙角,能不能挖倒?”
要是搁其她人,魏晓竹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但两人初中就十分投缘,这些年关系更是比亲姐妹还亲,没好冷落她:“难。”
老乡眼睛睁到了天上,“天!连你都觉得难?”
“嗯,人家初中就认识的,很多年了,感情深厚。估计没人能挖墙角。”魏晓竹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麦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界上最懂你的往往是敌人,是竞争对手,是同道中人。
同为小王,同为优秀女人,魏晓竹曾生出过一个念头:麦穗对李恒这么好,真的是纯友谊吗?
未必!
她虽然不能确定麦穗是否喜欢李恒,但同样觉得也没那么简单。
至少对于她来讲,想要自己围绕一个男生这么转,基本做不到。除非悄悄暗恋他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烤红薯算是迎合了大家的需求。尤其城里人,更是好这一口。
生意太过火爆,闲来无事的李恒都帮着招待了十多个顾客。
今天不光李光和白婉莹在,胡平和周章明也来帮忙了。
胡平一边烤红薯,一边问李恒:“老李,魏晓竹去了哪个饭店?”
李恒摇头,“没细问。不过你可以挨家饭馆去找,她们往东边走的。”
胡平抽口冷气,龇着牙花说:“不去找,最近追累了,休息会。”
周章明插话:“追女人不是趁热打铁?还能休息的?”
胡平甲个眼睛:“老周,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呢,你天天粘在刘艳玲屁股后面,也没见你摸到了老虎屁股。”
周章明隐晦地瞧了瞧李恒,“我和你不一样,情况特殊。”
胡平一拍大腿:“屁的特殊,还不是端架子装。”
周章明也不生气,“那你能忘了魏晓竹?”
“忘不了,老子对她动了真心。”胡平有些窝火,还有些沮丧。
刘艳玲是怎么回事,相处这么久了,两个联谊寝的人差不多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怕场面尴尬,张兵挑了个最甜的红薯递到李恒跟前,“老李,尝尝,这个绝对攒劲。”
李恒本来不爱吃红薯,小时候吃太多了,吃伤了,但接收到张兵的热情眼神,他没法直接拒绝。于是掰了一小块,就把剩余的塞给了胡平和周章明。
看到四个男生围在一块分食一个红薯,收钱的白婉莹寻着空隙问李恒:
“李恒,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恒嘴里有食,含糊道:“你说。”
白婉莹坐轮椅上仰头问:“今天我听到女生宿舍有人传,你要上春晚是不是真的?”
“我靠!有这事?”李恒还没说话,胡平已经抢话了,一脸震撼。
周章明和张兵同样如此,傻乎乎地看着李恒,等他确认。
还不到一个月就要去京城彩排,这种事瞒不了多久,李恒点下头,“也不一定真上,目前只是接到了通知。”
“擦!接到通知也牛逼大发了哈!”很少爆粗口的周章明红薯都顾不得吃了,一把抱住李恒转一圈,激动说:“嚯!我们寝室要出大名人了喽!”
“骚!真的骚!我决定今年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所有亲戚,我们老李要上春晚了,让他们记得收看。”胡平举起手,振振有词。
这年头的寝室关系,虽然也免不了争风吃醋的戏码发生,但总得来讲,要比后世纯粹很多。
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几人围着李恒问七问八了好久,脸上羡慕的表情有,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兴奋。
张兵叹口气:“可惜了,我们家没电视。”
周章明问:“兵哥,你们村里也没有?”
张兵说:“我们村在山坳坳,到镇上有20多里山路,走路都要两个多小时,别说电视了,电都没通。”
沪市本土人胡平难以想象这样穷遭遭的光景,一个雷人的问题脱口而出:
“那你们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生孩子看得见?怎么找位置?”
李恒:“”
周章明:“”
白婉莹脸撇到一边,推着轮椅离开了几个流氓。
张兵哭笑不得,卷一根叶烟吸一口说:“老胡,你经常收情书写情书,我还以为你啥都懂。”
胡平自知说错了话,缩了缩脖子辩驳道:“高中三年我一直啃书,没天没夜啃,没时间碰女生。大学我一直为魏晓竹守身如玉,去哪懂?”
这倒也是,这年代不比信息发达的后世,生理知识基本上都是从书本上获取。
复旦大一新生里边,保守估计10个男生中有一半不知道女人卫生巾是怎么用的?
周章明扫眼周边,压低声音说:“我比你好点,我初中的时候,亲眼看到过一寡妇在麦田里偷汉子。”
李恒和张兵互相看看,他娘的好想笑,这群逗比。
热切地聊了个把小时后,天色已然完全变黑,加之北风太大缘故,进出校门的学生瞬间少了大半截,生意也跟着逐渐冷清下来。
见状,脚冷的李恒没再久呆,跟几人说一声,就往校门口跑。
临分开前,胡平提醒:“老李,最近学生会查寝室查的严,你多回寝室住几晚。我们怕兜不住。”
“没问题,过了这个星期就好了。”李恒如是说。
外面太冷,他几乎是一路跑回庐山村的。
路过27号小楼时,见到有电灯光透出,李恒还特意串了会门。
不过开门的周诗禾告诉他,“麦穗不在这。”
李恒问:“去哪了?”
周诗禾古怪地瞅他眼,稍后伸手指了指隔壁26号小楼。
李恒瞄眼她背后,“就你一个人在家?”
周诗禾嗯一声,接着补充一句:“宁宁有事,去找她堂姐了。”
李恒以朋友的名义关心问:“一个人在家不孤单么?要不去我那坐会,跟麦穗有个伴。”
跟他对视两秒,周诗禾没矫情,同意了。
晚上她不能练钢琴,怕扰民,而初来乍到、一个人呆在这种还不熟悉的老房子里,确实有些不太适应。
麦穗正盘坐在沙发上打毛线手套,看到周诗禾跟着某人上来,顿时停下手里的活计问:
“诗禾,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着过会就去陪你。”
李恒插话:“我邀请过来的。”
说完,他盯着她手里的手套问:“不像女生的手套,给我织么?”
麦穗下意识喵眼周诗禾。
周诗禾巧笑着假装没看到没听到,低头从茶几上拿了一本书,正是《活着》的单行本,之前麦穗在看。
沉思片刻,麦穗大大方方地把一只打好的手套递给李恒,“你试试,看大小合适不,要是不对,我好改。”
李恒接过,戴在右手上,转一转夸赞道:“挺舒服,这毛线不便宜吧。”
麦穗说:“诗禾送的。”
李恒好奇:“诗禾同学,你也会这个?”
周诗禾笑着点了点头,“跟朋友学的,觉得好玩。”
李恒问麦穗:“会打毛线衣不?”
麦穗第一时间没回答,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闺蜜。
周诗禾一边低头翻书,一边言简意赅说:“会。”
麦穗昂首,柔笑问:“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李恒指指她身上外套,“浅白不错。”
麦穗说:“这种颜色不耐脏。”
李恒摆摆手,嘚瑟道:“像我这样的翩翩公子,脏和我无缘,颜色随便用,大胆用。”
说完,他看下左手腕,发现已经快8点了,吓得不敢再浪费时间,进了书房。
等到书房门关闭,周诗禾才再次出声:“你也看《活着》?”
无怪她这样发问,在213寝室,平素姐妹们都传阅过《活着》一书,唯独麦穗对此无动无衷,大家还以为穗穗不爱作家十二月的书。
闺蜜问,麦穗不能不回答:“读过7遍。”
闻言,周诗禾抬起头,默默看了会她,良久问:“听说十二月是邵市人,你难道认识?”
“嗯。”麦穗点头。
周诗禾说:“有报纸报道过,十二月是邵市一中的老师,你也是一中毕业,属实?”
这问题难倒麦穗了,不知道该撒谎,还是该坦诚?
对闺蜜撒谎,违背她的初衷。
可出卖他,违背她的底线。
见她脸上尽是犹豫之色,周诗禾灵巧的小嘴儿微嘟,手指捏着书页翻动,过了好久才冷不丁开口:“18岁,他怎么写出这书的?”
“啊?”麦穗直接惊呼出声。
周诗禾眼里的狡黠一闪而逝,会心一笑说:“我本来不确定,你这样不是出卖他了吗?”
“我!”麦穗无言以对。
她瞬间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出在她刚才的犹豫,明显不符合她的风格。
不过有些事,两人都没捅破窗户纸,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周诗禾这样猜测,完全是灵机一动,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事。
不过她的灵机一动也有足够多的理由支撑:
一是,麦穗竟然看了7次,这里透着不寻常。
二是,麦穗认识作家十二月,却犹犹豫豫,显然这作家不但跟她熟悉,还是她特别在意的人。
而她这么在意的人,能有几个?排除亲戚父母,就答案呼之欲出。
三是,某人一有时间就钻书房,一有时间就钻书房,书房神神秘秘的,疑点重重?倒是和文人形象十分匹配。
四是,根据麦穗平日里讲,李恒来自乡下农村,父母都在老家务农,家庭背景普通,却能住进庐山村26号。已然说明了太多东西。
第五点,周诗禾曾在李恒书房角落发现几麻袋信件,那时候她只是觉着怪异,像情书又不像情书,但关系还没熟到随意走过去查看的程度。现在想来,应该是读者信了。
再加上余老师对他的特殊关照
以上种种,足以让周诗禾怀疑李恒是不是作家十二月了?
但话说回来,在问出口之前,周诗禾自己都觉得太过荒唐,概率不大。
可闺蜜的反应,直接让小概率事件变成了百分百事件。
双手紧紧攥住《活着》的单行本,周诗禾远没有表面平静,内心正在消化这个震撼至极的惊人讯息。
足足过去一分半钟之久,周诗禾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望向闺蜜。
见状,麦穗索性也不再遮掩,郁闷说:“趁我现在傻乎乎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周诗禾温婉笑笑,扫眼书房方向,合拢手上的书本,确认问:“这《活着》真是他写的?”
麦穗回答:“是他。”
猜测归猜测,可一旦猜测变为现实,冲击力依然不减刚才,周诗禾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看到闺蜜这样,麦穗回忆道:“其实,当初我得知他的作家身份时,比你还想不通。
反倒是我朋友很快就接受了,她还用《滕王阁序》的例子开导我。”
周诗禾温温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情的?”
麦穗说:“高考前夕。”
周诗禾问:“你们关系这么要好,多久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中间停顿了一下。
就这一下,麦穗有些不自然地说:“高中关系也很好,大学更近一些。”
这话说得含糊,但周诗禾自动脑补了全过程,“肖涵是他的初恋?”
麦穗本能地要回答,但稍后无奈地说:“他感情的事,你不要问我,我答应过他,不掺和他的私人感情。”
周诗禾定定地看着闺蜜,显得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