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菁菁本来一会打算去寻大表哥问功课的。
谢氏世家里也有族学,因阮凝玉私奔回来后牵连了很多事,加上定亲,阮凝玉便没有再去了。
文菁菁跟其他表姐一起去上学,族学里也有谢氏其他旁支的嫡庶子弟。
每当她有什么疑难之处时,她便会藉此机会去寻谢凌。
这会她原本打算去庭兰居的,便也跟表姐她们一起同行,她是身份低的表姑娘,自然希望多在嬤嬤面前多表现。
文菁菁也没想到阮凝玉会在这里,她眸光微闪,便小声道。
“安阳嬤嬤,这便是我们说的那位唯独没过来听讲的表姑娘。嬤嬤你应该也听说过,就是那位跟沈小侯爷私奔被抓回来行家法的阮凝玉……”
安阳嬤嬤还在惊艷少女的高贵气质,回神后听她这么一说,便很快想起来了。
沈景鈺跟谢府表姑娘私奔的事半月前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连她这个宫里的老嬤嬤都知道了。
那位轻浮放荡的女子竟是她么……
安阳嬤嬤不由对眼前的少女审视了起来。
见文菁菁在那耍小心思,谢易墨也有意在安阳嬤嬤面前打压阮凝玉,让她於眾人前难堪,於是道:“阮凝玉,我母亲不是让你在海棠院好好备婚待嫁么?怎么如此不懂规矩,明知道你的声名,还跑来安阳嬤嬤面前丟人现眼。”
阮凝玉並没有理会她们的打压,而是莞尔,对著安阳嬤嬤落落大方地行礼。
“那我便不打扰嬤嬤和表姐逛园的兴致了,凝玉告退。”
说完,便带著丫鬟走了。
安阳嬤嬤又是深了眼。
就连皇宫里成年的公主,也没一个有她这般雍容华贵的气度。
虽然方才的少女有意压著气场,可是举止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贵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安阳嬤嬤一看就知她非池中之物,而这样的一个小女娘,竟就是那个不知廉耻同外男私奔的谢府表姑娘么?
文菁菁见阮凝玉走了,便低声:“嬤嬤,这阮凝玉一看就是想在你面前博取目光,她心怀叵测,也自作自受,因言行不检点谢家才会让府里的嬤嬤验了她的身子,以至丟了姑娘家的那道贞洁,嬤嬤你千万別被她给骗了……”
她还想说什么,结果还没说完,安阳嬤嬤忽然板著脸看了过来。
“老奴今日刚讲的说话礼仪文小姐是全都忘了么?女子出言要轻声细语,尤其是大家闺秀,莫嚼口舌,那是长舌妇所为。”
“届时文广堂是开设在宫中的,文小姐是打算入选之后在宫里嚼舌根然后衝撞到哪位贵人么?!若是他们得知你曾听过我教习礼数,岂不是將我安阳的脸丟尽了?!”
文菁菁苍白著脸:“不是的嬤嬤,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阳嬤嬤说的话太难堪了,她很快將头低了下去。
安阳嬤嬤冷哼一声,都是皇宫里混出来的人精,她见过这么多的宫斗,如何不知道这文姑娘在讲什么?
看著远处阮凝玉离去的背影,她又道:“你们都说阮凝玉,我看你们谢氏的嫡女气质仪態还样样不如这位表小姐呢!”
就连在她这及格的谢易墨,安阳突然也觉得样样看不顺眼。
三位姑娘听到这句话,心里俱是惊讶,都没想到嬤嬤竟然会对阮凝玉评价这么高。
文菁菁在想,阮凝玉她凭什么?
尤其是谢易墨,脸上更是掛不住。
安阳是为了她才来谢家给她当教习嬤嬤的,没想到安阳嬤嬤竟然会去夸那阮凝玉,而將她批得一无是处,她向来心高气傲的,如何接受得了。
谢易墨在想,如果阮凝玉不用出嫁的话,万一她也听嬤嬤教习,那岂不是会在嬤嬤面前得眼抢走了本属於她的风头?
这样一想,谢易墨的脸便又青又黑。
如果这阮凝玉是她的学生……就好了,只可惜对方要嫁人了。安阳嬤嬤只觉得一个好苗子却被践踏了,心情不愉,连谢园也不想逛了,便独自走了。
嬤嬤一走,谢宜温便再也无法忍受这两个妹妹了,也冷著张脸离开。
谢易墨一路若无其事,见到人也能优雅地笑。
可是一来到母亲的院子里,她便偽装不下去了,在何洛梅面前闹。
“娘!你知道今天那嬤嬤见到阮凝玉都说了些什么吗?!她竟然说我一个谢氏嫡女的仪態不如阮凝玉?她是也被阮凝玉蒙蔽了双眼么?”
“娘,我受不了了,你赶紧把阮凝玉给嫁出去!”
谢易墨没忍住,气得打翻了桌上一个梅瓶。
“我不想再看见她了,娘你让她滚!”
何洛梅正在给敷粉,谢易墨在屋里闹脾气害得她手上的粉都抖了抖。
她平静道:“你急什么。”
“我听说了,那陈世楼过几天便要上京了,婚礼也定下了,便是十几日后,你若还不放心的话,便等那陈世楼入府时,让他跟阮凝玉在大庭广眾下坐实他们关係不清的事实,届时阮凝玉这一辈子都跟这陈世楼绑上了,怎么甩也甩不开……”
谢易墨听到这番话才好受些,可是事情没落实她就怎么也安不下心,何况阮凝玉好像还掌握了她身上的秘密。
一想到一旦秘密曝光,谢易墨就白了脸。
她是大明的才女,她不想从神坛上高高摔下任人唾弃,她才不要!
她目光怨恨地催促:“娘,那你快点,我不想让这阮凝玉好过!”
何洛梅便忙安抚了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