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山河万里无归期8
    后来蒋玉堂还是断断续续地跟他说了,他在匈奴人营帐附近被梁凤芜捡走。【记住本站域名】

    他们在附近几个城池来回辗转,慢慢收编回来这些人。

    在与匈奴人断续的交锋里得知,他们有一小队人成功逃了出来,这才在去泗水的必经之路等待著。

    万幸逃出来的人被他们等到了。

    林楚楚他们的马匹已经全没有了,活下来的人也从二十几个变成了现在的不到十个。

    凌晨天还没亮,他们两人共乘一匹在银白色的大地上向雍州而去。

    泗水码头是京城和安定城,通往江南最近的一条水路。

    哪里定然有匈奴人在埋伏著。

    早在几天前,梁凤芜就在码头附近藏了几艘船。

    马匹不停奔跑,他们距离码头越来越近,距离生的希望也越来越近。

    一路上他们见到无数汉人尸体腐烂路边,紧迫的时间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收敛同胞的尸体。

    梁凤芜领著他们从密林中穿越。

    码头上能看见来回巡逻的匈奴人。

    他们在这里斩杀了不知道多少想要逃往江南的汉人。

    阎永錚走在前面,给她挡住刮脸的树枝,二百来人的队伍就算儘量隱藏,也目標极大。

    他们在深夜里走得战战兢兢。

    忽地前面的梁凤芜脚步停下。

    “大哥,怎么了?”

    梁凤芜的脊背僵直著,双手不停地抖动。

    林楚楚抬头的一瞬间彻底愣住。

    面前是看不到头的尸山,无数的汉人尸体摞在一起成了一座需要仰望的高山。

    他们的惨状无法描述,地上的血液连成一片化成她以为的河水。Πéw

    “走……走吧……”梁凤芜哽声低下头,继续脚下的路。

    若是他们在此停止,说不准那一刻就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个。

    冲天的血腥味化成腐臭,从鼻腔入侵五臟六腑,林楚楚被阎永錚紧紧拉著。

    码头就在前方。

    她忽地停下脚步。

    阎永錚回头问,“媳妇,怎么了?”

    那一刻林楚楚的血液仿佛被顷刻间抽乾,她从未觉得人间如此残忍过。

    就在她的不远处,大概三米,一具女尸躺在那里,鹅黄色的衣服撕成碎片盖不住白的脊背,她的手臂断了一只,脓血在断茬出乾涸。

    林楚楚死死捂住嘴,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她的头上还带著生前最喜欢的鹅黄色绢。

    “二妹,快点跟上。”前面梁凤芜很小声催促。

    “安安……”

    她朝著尸体的方向无声地喊了句。

    剜心一般痛楚让她连呼吸都费劲了力气。

    还没登船,匈奴人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跡,喊叫声和箭矢一同到达。

    两百人先后上船,林楚楚站在船上对梁凤芜大喊,“大哥!”

    他领著一小队人马,阻挡前来攻击的匈奴兵,“二妹,先走!”

    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远,梁凤芜的身影也越来越小,他身边的人不断倒下。

    林楚楚疯了,彻底疯了,根本无法再次承受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的眼前倒下,“錚哥!救我大哥!救我大哥!”

    她似疯了一般的哭喊。

    船上还有其他人,岸边的乱箭还在向船上射著。

    阎永錚看了眾人一眼,这些都是他们从匈奴人营地里救出来的人。

    齐文轩一声不吭,连希捏紧了拳头,书生出身的马栋第一个站起来说,“阎駙马,我愿意掉头去救世子殿下!”

    “对,我也愿意!”贺良玉一同说:“陛下太子被困,大昭不能没有梁家人!”

    他的这句话彻底提醒了船上的所有人。

    大昭的京城没了。

    但江南还在,还没有彻底破国。

    大部分的官僚体系都还在。

    马栋陪著阎永錚调转船头,小船急速划动岸上的箭矢更加迅猛,梁凤芜一人之力对战一圈人。

    “大哥!”林楚楚大喊。

    梁凤芜並不回头,抹了一口唇角的鲜血笑了笑,弯刀一挥又杀了出去。

    林楚楚的散弹枪只剩了一枚子弹,她还奢望著,用它能大批量生產出来。

    散弹枪放在脚边,她举起连射弓弩瞄准了梁凤芜身边的人,几乎是一箭一个。

    同时阎永錚贺良玉跳下船去,杀到梁凤芜身前。

    远处匈奴人还在不断增援。

    齐文轩大声道:“殿下,给我弓弩!”

    梁凤芜、贺良玉、阎永錚三人背靠著,迸发出巨大的战斗力,慢慢向岸边移动。

    匈奴人像是打定了注意,寧愿前赴后继地死也不让他们离开。

    阎永錚站到水里那一刻,后面大批量的匈奴人赶了过来。

    他回身手臂一捞,大力將距离最近的贺良玉直接甩到了船上。

    而他则直接扑到了水中。

    梁凤芜紧隨其后。

    他们用身体做支撑,咆哮一声,將船推出去好远。

    密集的箭矢压著著船上的人根本无法抬头。

    阎永錚和梁凤芜,潜在水底用人力化作船桨,小船慢慢游了出去。

    终於到了箭矢射不到的地方。

    “哗”的一声,阎永錚从水里钻了出来。

    对面的梁凤芜同时冒头。

    他衝著岸边哈哈大笑起来,狂放、恣意、狰狞……

    这一片土地,他一定会夺回来,无论多久多少年。

    江中央,其他船只等在哪里,看见他们出现的那一刻,人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到了此刻他们才算是彻底活过来了。

    船只在江上漂了一夜,林楚楚窝在阎永錚斑驳血跡的胸口,再次醒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泗水江边站满了人。

    他们都是日日等在这里,翘首以盼等著家人活著过来的人们。

    登上码头的时候,无数人围了上去。

    又无数张脸极度失望地离去。

    “凤芜!”突然一声惊叫。

    楚貽从很远的地方看著他们痛苦流泪。

    岸边还有齐家的人,连家的人、马栋光棍一个他找了云州府衙的人街头。

    楚貽跑过来,后面还跟著两眼通红的梁致。

    “孩子!我的好孩子!”楚貽哭得泣不成声,抱著梁凤芜不撒手,“我就知道你不会……你不会撇下娘的,我就知道你还活著……”

    梁凤芜也忍不住无声哭泣,他紧紧抱著娘亲。

    楚貽在梁凤芜怀里哭够了。

    转头看向林楚楚夫妻,“楚儿,永錚,你们回来了,你都回来了……”

    他们一家人,成了京城之乱的最大幸运者。

    全家人都在。

    同时安阳王世子没死的消息在城里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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