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还以为是府里的下人,发现她的异样,嚇了一跳,慌乱地抬起脸看过去。
不远处过道昏暗的树影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鬼鬼祟祟向她挥手。
婉婉迈步走过去,上下打量对方一眼。
“你是谁啊?”
对方的脸隱约有点眼熟,一时没想来是谁。
“婉婉小姐。”男人看看左右,压低声音,“丞相大人安排小人过来,给小姐送东西的。”
確定没人注意到两人,男人將手中提著的木匣子,塞到婉婉手里。
“小姐如果有什么事想要向丞相说明,只需要將信放在信鸽腿上,找到隱蔽处放飞,它自然会飞回相府的。”
不確定对方身份,婉婉装出听不懂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小姐不用怀疑。”中年男子从身上摸出一块腰牌,向她展示一下“这是秦府腰牌,小姐要是不相信,这匣子里还有丞相大人的亲笔书信。”
注意到有沈府的下人走过来,中年男人向婉婉做个眼色。
装出没事人儿的样子,快步走过去在院子里的宾客席中入座。
婉婉忙著將木匣子抱在手里,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间。
仔细关门上閂,跑到床上放下床帐將匣子打开。
匣子里躺著一只鸽子,似乎是生怕它乱叫乱动,身上、喙上都缠著布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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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旁边还塞著一封信,上面印著秦北城的私章。
一直找不到机会与婉婉接触,秦北城特意利用杜若生辰这个机会,让手下借送礼之由混进沈家。
读完信的內容,婉婉將信在蜡烛上点燃,扔进香熏炉。
看看左右,把木匣盖好,塞到床底下的角落。
“婉婉小姐,你在哪儿啊?”
负责照看她的小丫鬟突然找不到人,一路找过来。
婉婉仔细將床单整理好,快步跑出门去。
“我在这儿。”
小丫鬟跑过来,牵住她的手掌。
“婉婉小姐,咱们快点,一会儿要分杨梅,去晚了可就吃不到了。”
婉婉暗暗撇嘴,破杨梅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重新回到设宴的前院,早有下人將杨梅摘下来,仔细洗净送到宾客们的桌子上。
大家分头品尝著,都是讚不绝口。
“真是好吃,比我以前在江南吃过的还好吃?”
“今儿可是託了小公主的福,才能吃到这种稀罕东西。”
……
半空中,满是果香。
注视著盘子里的杨梅,婉婉不由地吞了口口水。
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好吃。
看到桌上小盘子里,放著几颗又大又红的杨梅。
婉婉迈步走过去,伸过手掌。
啪!
一双筷子重重拍在她的手背上,君潜的语气比目光更冷。
“那是本王给岁岁留的,滚完点儿。”
岁岁几次因为婉婉差点出事,他可不会让她碰岁岁的吃食。
未来的一代君王,面对她时是毫不掩饰的冷血和强势。
婉婉咬著嘴唇,缩回被打红的手。
“婉婉小姐,来!”小丫鬟知道这位惹不起,急忙將婉婉拉到一边,將手中装著杨梅的盘子递给她,“这是您的果子,快吃吧。”
婉婉深吸口气,努力控制住想把手中杨梅摔出去的想法。
这一次,她忍!
君潜,你等著,我不会让你活太久了。
端著果子,她装著一脸委屈的样子,走到杜若身边,准备撒娇卖惨。
站在岁岁身后的大金雕,嗅到她盘子里的果香,转过大脑袋,只一嘴就將她盘子里的四只杨梅全部吞下去。
婉婉:……
小丫鬟:……
君潜斜婉婉一眼,將留好的杨梅推到岁岁面前。
“岁岁,这是你的。”
“谢谢神仙哥哥。”捏过一棵杨梅送到嘴边咬下一口,岁岁享受地眯起大眼睛,“真的好好吃。”
听到小傢伙的声音,杜若和沈怀瑾等人同时转过脸。
“岁岁……”伸过手指帮小傢伙拭掉唇角的果汁,杜若好奇询问,“你还没尝过吗?”
弯著被果汁染红的小嘴,小傢伙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是给娘亲的礼物,岁岁不能偷吃。”
她是隨口一句,杜若却听得红了眼睛。
伸臂將小傢伙抱到怀里,紧紧搂住。
坐在旁边的沈怀瑾也伸过手掌,慈爱地拍拍小傢伙的背。
被所有人忽略的婉婉,站在后面,一点点地握紧拳头。
哼!
你们等著。
当晚的宴席直到二更时分才散,宾客们离席,君潜离椅起身。
“侯爷、沈夫人,本王有些话想说。”
“殿下请到书房说话吧。”
沈怀瑾抬起右手做个请的手势,杜若牵住岁岁。
沈蕴文示意丫鬟送婉婉回去休息,也跟在几人身后走进书房。
大家分主宾入座,杜若吩咐丫鬟送上茶水,搂著岁岁坐到椅子上。
“秦王殿下想说什么?”
君潜的目光在岁岁脸上停留片刻,正色开口。
“再过几天就是老道长五七,本王想带岁岁回去给老人家上坟,告诉他岁岁已经找到父母,让老人家也能安心。不知道侯爷和夫人同不同意?”
沈怀瑾语气凝重:“我们会和殿下一起去,给老人家弄一副上好的棺木,好好立个碑,再帮他重修道观,以示我沈家感激之情。”
因为老道长,女儿才有机会活下来。
可惜老人家已逝,没有机会报答,只能为老人家做做身后事,算是了表寸心。
“婉婉也要一起去吗?”沈蕴文问。
沈怀瑾点头:“她毕竟也是老道长的徒弟,也一起过去拜一拜吧。”
几人商订好具体时间,沈蕴文將君潜送出大门,来到婉婉住的房间。
婉婉正坐在桌边,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看到他进来,忙著假装出练字的样子。
想起之前的百寿图,沈蕴文背著手走到她的身后,仔细注视著她写字的右手。
一般来说,小孩子刚刚练字都会执笔不稳,不成章法。
但是婉婉不同,写字的时候似乎很是嫻熟,就好像已经写过好多年的字一样。
她真是如此天才吗?
“二哥哥,你看什么呢?”
注意到沈蕴文一直盯著自己,婉婉转过脸。
“二哥看你写的字真不错。”沈蕴文略一沉吟,“相信的相字,你会写吗?”
婉婉抬起毛笔,笔尖碰到纸,突然又停下来。
她现在可是孩子,刚上过几节识字课,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复杂的字?
“先生还没教过这个字。”
沈蕴文看著她的表情。
难道……
真的是他想多了。
“没关係,以后多上几次课,你认识的字就多了。”沈蕴文侧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二哥过来就想告诉你,过几天就是你师父五七,我们要去给他重修灵柩,你也一起去给师父磕个头。”
婉婉握笔的手,微微一颤。
君潜將师父下葬的事,她是知道的。
现在沈家竟然要重修灵柩,那不要把师父从地下挖出来。
当初为了避免留下隱患,她可是特意给他下过毒以防万一。
如果真把尸首挖出来,她下毒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婉婉努力掩饰住情绪,向沈蕴文一笑。
“好的二哥,到时候婉婉要采些漂亮的给师父带上。”
看沈蕴文离开,婉婉紧张地握紧手指。
不行,她必须和爹爹见一面,绝对不能让沈家发现她下毒的事。
撕下一小块纸,写上几个小字。
婉婉看看窗外,確定小丫鬟还在前院帮忙没有回来。
她迅速取出鸽子,將纸片卷好塞进鸽子腿上的小信筒。
摸著黑走到没人的墙角,婉婉抬手將鸽子拋到半空。
信鸽扑欏两下翅膀,越过屋顶飞向东北方向。
不等它飞出沈府,半空中盘旋的金雕,突然俯衝下来,利落地抓住信鸽落回岁岁住的院子。
信鸽用力挣扎著尖叫出声,听到它的声音,岁岁打著哈欠走出来。
看到金雕正低头啄向爪子下面的鸽子,小傢伙急忙阻止。
“不是都给你吃过肉了,你怎么又欺负小鸟?”
金雕耷拉著脑袋,后退两步。
岁岁跑过来,將受伤的翅膀捧到手里。
“小鸽子,你没事吧?”
知道娘亲这几日要照顾晴儿没时间,沈蕴文特意到小傢伙这里来看看。
看到站在廊道里的岁岁,他笑著走进来。
“岁岁怎么还没睡?”
岁岁抬起小手,將鸽子捧到他面前。
“桃哥哥快看,这鸽子腿上有信筒,是不是谁家的信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