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
大相国寺。
用一早找来的蜜蜂,帮太后治完腿,岁岁抬起小手,轻轻抚一把额角的乱发。
注意到四周突然少了不少人,小傢伙疑惑地看看左右。
“太后奶奶,清荷姑姑她们怎么都不见了?”
“今日是浴佛节,太后照惯例布粥,宫女们都去前面帮忙布施了。”倚翠笑道。
太后信佛,每年浴佛节都会大量布施。
寺院里的僧侣根本忙不过来,因此宫女、太监们都到前面去帮忙。
留下来的只有太后的贴身宫女倚翠,还有守护的侍卫。
岁岁收拾起自己装蜜蜂的小罐子:“太后奶奶,岁岁能去找清荷姑姑他们玩吗?”
太后笑著牵住小傢伙手掌,“今天寺里人太多,万一有坏人把岁岁再抓走怎么办?”
小傢伙有些不甘心:“岁岁能出去骑会小虎虎吗?”
“外面有许多百姓来寺里烧香,要是看到你的小虎虎,大家肯定会全嚇跑的。”
看出小傢伙是闷不住,太后笑著站起来。
“这样吧,你带上你的小虎虎,陪哀家一起到后山走走,怎么样?”
一来,太后是担心小傢伙的老虎嚇到人。
二来,太后也是害怕外面鱼龙混杂,小傢伙再出什么事端。
百姓们前来礼佛一般不会到后山,那里更清静些。
听说自己可以出去玩儿,岁岁欣然答应,开心地从小脚凳上站起身。
“好。”
不想惹人注目,太后没有带太多侍卫。
除倚翠之外,只带著四个便衣侍卫隨行。
一老一小一起走出相国寺后门,来到后山上。
岁岁利落地爬上虎背,在草地上跑了几步,还觉得不过癮。
注意到山坡下的河道,小傢伙抬手向山下一指。
“太后奶奶,那边有河,我们去那边玩儿吧?”
“哀家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跟不上你。”太后向身后的护卫挥挥手,“你们两个跟著殿下一起过来,岁岁少一根头髮,哀家要你们脑袋。”
“是!”
两个便装侍卫齐声答应。
“岁岁。”太后笑著帮小傢伙理理衣裙,“万一看到有人,就让你的小虎虎躲起来,要不然啊,你那只大老虎非把人嚇死不可。”
“岁岁知道了。”小傢伙笑著点点头。
“去吧,记得不要玩儿太久,哀家就在这里等你。”
太后提醒一句,笑著向小傢伙摆摆手。
岁岁开心地骑上虎背,轻轻一抖韁绳。
“小虎虎,走啦!”
老虎迈开四腿,奔向山下,两个侍卫忙著跟过去。
起初,两人还能凭著轻功追在老虎身侧。
等到岁岁骑著老虎奔进树林,两人很快就被甩在后面。
几个暗卫生怕她出事,急得大喊。
“殿下,慢点!”
“殿下,小人们要跟不上了。”
……
小傢伙听到两人的声音,两手拉住韁绳。
“小虎虎,咱们跑慢点。”
“救命啊,救命……”
林外,隱约传来呼救声。
听到声音,小傢伙骑在虎背上转过脸。
隔著树木的间隙,只见河道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被水流衝下来,一起一伏地扑腾著。
岁岁远远看到,忙著拍拍老虎的后背。
“小虎虎,快点,咱们去救人。”
老虎大步衝出树林,载著小傢伙一起跳进河水中。
很快就游到男孩身边,小心地咬住男孩的衣服,將他拖到岸边。
岁岁顾不得弄湿的衣服,急急从虎背上滑下来。
按照师父教她的办法,將男孩扶成侧躺的姿態,伸出小手用力帮他拍拍后背。
“小哥哥,快醒醒呀!”
“咳!”
男孩咳出两口灌进去的河水,睁开眼睛。
刚好看到一只巨大的虎头伸在自己眼前,男孩嚇了一跳,眼前一黑又晕过去。
岁岁:……
奇怪?
小哥哥怎么刚醒又晕了。
转脸看看站在自己身侧的老虎,小傢伙恍然大悟。
“小虎虎,你真的把人嚇死了,快躲起来,要不然小哥哥又要被你嚇晕。”
老虎:……
这能怪它吗?
老虎晃晃尾巴,按照岁岁的吩咐跳进树林,躺到密实的灌木丛后。
岁岁伸过小手,掐住男孩人中,小手用力。
嚇晕过去的男孩,再次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男孩疑惑地眨眨眼睛。
“老……老虎呢?!”
生怕对方又嚇晕,岁岁弯唇一笑。
“小哥哥你別怕,现在没有老虎了。”
男孩看一眼四周,並没有发现老虎的影子。
奇怪,难道他刚刚眼了?
“麟儿!”
树林中,光影闪过,一位身著素色裙衣的女子飞身衝出树林。
看到草地上的的男孩,女子箭步衝过来。
“麟儿,你怎么样?”
“娘亲,我没事。”男孩抬手向岁岁一指,“是小妹妹救了我。”
红衣女子转过脸,上下打量岁岁一眼,眼中几分惊讶。
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三四岁,比自家儿子还要小,竟然能把儿子从水里救出来?
“王妃!”
脚步急响,两个丫鬟和几个侍卫急匆匆地衝过来。
“小世子没事吧?”
“小哥哥就是呛了水,我已经帮他把水拍出来了。”岁岁笑著说明。
这位红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南楚王妃沈怀瑜。
大鄴朝惯例,每年春时,各藩国、藩王都要入京朝拜。
南楚王楚天赐夫妻当然也不例外。
昨天晚上赶到时,天色已晚,来不及入京,夫妻二人就带著隨从宿在驛站。
今天是沐佛节,沈怀瑜简装出行,就是想过来上炷香,祈福自家哥哥早日找到丟失爱女。
因为路上车马太多,实在拥挤,所以才绕到后山想要休息片刻,等人少些再离开。
小儿子楚云庭今年刚六岁,正是玩心重的时候。
看到河水下去玩耍,结果不小心失足落水,被急流衝过来,刚好遇到岁岁。
两名暗卫飞身衝出树林。
注意到河边眾人,急奔过来戒备的护卫在岁岁的左右。
“你们干什么?”
沈怀瑜的侍卫看两人出言不逊,皱眉上前一步。
“放肆,这位可是南……”
沈怀瑜一向不喜欢拿身份压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
“住口。”
喝住侍卫,沈怀瑜笑著解释。
“两位別误会,这位小姑娘刚刚救下犬子,我只是想道谢声而已。”
看沈怀瑜相貌出眾,气质不凡。
两位侍卫推测对方是来相国寺里进香的贵妇,看对方並无恶气,语气也客气几分。
“既然小公子没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其中一个暗卫,伸手牵住岁岁手掌。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要不然太……奶奶该等急了。”
不想暴露岁岁公主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暗卫对岁岁只是以小姐相称。
“两位请稍侯。”沈怀瑜看岁岁衣服都湿透了,一脸过意不去,“孩子衣服都湿透了,这样回去只怕著凉,不如……两位隨我到路边马车上,让孩子换套乾净的衣服吧?”
转过身,红衣女子笑著向路边一指。
“我们的马车就在那边。”
“这……”
两个暗卫互相看看,有些犹豫。
“阿嚏!”
岁岁抬起小手揉揉鼻子,重重打个喷嚏。
暗卫也担心小傢伙著凉,再染上病疾,当即向红衣女子一拱手。
“有劳夫人。”
眾人重新来到路边,沈怀瑜亲自动手將岁岁抱上车马,挑起车帘。
“快,找一趟小少爷的衣服来,我帮孩子换上。”
丫鬟寻来一套乾净衣服,又取来巾等物,递到车內。
“小姑娘不怕啊,我帮你换套衣服,一会儿就不冷了。”
向小傢伙一笑,沈怀瑜解开岁岁身上湿衣,拿过巾帮她擦掉水渍。
注意到岁岁手臂上的莲胎计,沈怀瑜错愕地怔住。
这胎记,怎么和自家丟失侄女的胎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