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不是自家女儿的玉佩吗?
    噗——

    几个侍卫实在忍不住,当场笑喷。

    君潜俊脸一黑。

    岁岁眨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狐疑地看看眾人,目光怯生生落在君潜身上。

    “神仙哥哥,岁岁……说错话了吗?

    “岁岁,应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长禄小声提醒。

    岁岁知道自己说错,嫩白的小脸也烧起来。

    耷拉著小脑袋,两只小手背到身后,穿著小布鞋的脚,不好意思地铲著草地。

    “对不起,神仙哥哥,师父教的成语太多,我背串了。不过……”

    她重新抬起脸,语气郑重。

    “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君潜扫一眼小傢伙,俊脸上依旧是一脸淡漠。

    “长禄,你带两个人,將这小东西送回道观。其他人,隨本王回行宫。”

    小东西?

    是说她吗?

    岁岁眨眨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纠正。

    “神仙哥哥,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几个侍卫再次捧腹,这次连长禄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君潜唇角一抽,努力咬著牙,控制住脸部表情。

    “长禄,还愣著干什么?”

    心疼岁岁年幼,又刚刚落过水,他主动在她身前蹲下身。

    “山路不好走,来,长禄哥哥背你回去好不好?”

    “不行不行。”岁岁后退两步,连连摆著小手,“岁岁自己可以走,要是把哥哥衣服弄湿,哥哥会生病……”

    话未说完,她自己反倒重重打个喷嚏。

    君潜转过脸,视线落在那湿漉漉小小的一团。

    眉,拧紧。

    这时,岁岁的视线也移过来。

    目光落在君潜的湿衣服,小傢伙软软开口。

    “哥哥全身都湿了,吹风会冻坏的,跟岁岁回道观换身乾衣服吧?”

    午后阳光里,小傢伙瞳仁晶莹,乾净得不染半点杂质,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情。

    自己还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担心他?

    君潜冷著脸:“本王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风从山谷吹过来,湿透的衣服瞬间打透。

    岁岁缩起身打个寒战,吸吸酸疼的小鼻子。

    “神仙哥哥,快走吧,要不然你会得风寒的。”

    师父说过,风寒可是很厉害的病。

    严重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对上小傢伙水晶般的眼睛,一向冷漠的少年,莫名心头一软。

    取出马鞍一侧袋子里,西域进贡的华毯,他上前一步。

    两手展开毯子,一合,用毯子將岁岁紧紧裹住。

    毯子太大,人又太小。

    偏偏君潜又是从小被人伺候大的,並不擅长这些。

    小奶糰子当场被裹成毛粽子,头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长禄:……

    主子这是生气了,要把孩子闷死吗?

    长禄实在没憋住笑,还是出言提醒:“殿下,还是让小傢伙透透气吧。”

    “聒噪。”

    君潜冷哼一声,还是伸手拽了拽毛毯。

    才抱住“毛粽子”飞身而起,落回马背。

    岁岁从毛粽子里挤出小脑袋。

    只听清了一个“锅灶”。

    “我们道观里有锅,也有灶,神仙哥哥是饿了吗,岁岁给你煮地瓜吃好不好?”

    君潜:……

    长禄、眾侍卫:……

    “驾!”

    君潜轻夹马腹,乌龙驹稳稳奔上崎嶇的山路。

    看来殿下是要亲自送人了。

    长禄和眾侍卫也赶紧跟上。

    马背上。

    岁岁转过小脑袋,注意到少年人脸上还掛著水。

    她伸过小手,轻轻帮他抹掉脸上的水。

    看小东西伸过手掌,君潜本能想要躲闪。

    晚了。

    小傢伙暖暖软软的小手,柔柔地滑过面颊。

    君潜微怔。

    注意到他的皮肤有点凉,岁岁只当他是寒冷。

    伸过小胳膊,紧紧搂住少年的颈。

    “神仙哥哥是不是冷,岁岁帮你暖暖。”

    软软一团,贴上胸口。

    君潜:……

    身体瞬间绷紧,君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放开本王。”

    只当他是怕她冷,岁岁笑著將手臂收紧。

    “没事的,岁岁给哥哥暖暖,哥哥就不冷了。”

    她冬天怕冷,道长师父就是这样搂著她的。

    君潜呆怔片刻。

    小小软软的身体贴在胸口,淡淡香味入鼻。

    淡淡的药香,还带著仿佛莲般的清洌甜香。

    那味道,让君潜情不自禁地想到母亲。

    他的母妃贤妃曾是宫中医女,哪怕封妃之后依旧喜欢种植药草。

    其他宫嬪喜欢牡丹、玫瑰,母妃却最喜欢莲。

    君潜儿时最温暖的记忆,便是母亲身上混著莲味的药香。

    有多久,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轻轻嗅了嗅怀中小姑娘的气息,君潜缓缓地收紧手臂,將那软软小小的一团抱紧。

    长禄带著侍卫们,骑上马追过来,护卫在二人身后。

    一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

    与此同时。

    山谷另一侧。

    趴在路边山坡的婉婉,小心地扒开野草,看向远处的官道。

    远处官道上,烟尘飞腾,一队黑甲骑兵正急奔过来。

    迎风招展的墨色大旗上,金线绣成的篆体“沈”字,阳光下闪闪发光。

    为首的枣红马上,端坐著一位中年男子。

    黑衣墨甲,腰上掛著一柄宽刃大剑,面相俊美中透著逼人的英气。

    镇北侯,沈怀瑾。

    婉婉的心激动地狂跳起来。

    故意將梳得整齐的头髮拉散,將玉佩从衣领里拉出来,假装著慌张的样子,扑摔在官道上,嚶嚶嚶地哭起来。

    “吁——”

    骑在马上的镇北侯沈怀瑾,急急勒住战马。

    飞身跳下马背,將摔倒的孩子扶起来。

    “小姑娘,没事吧?”

    生怕对方注意不到玉佩,婉婉抬手理开乱发。

    “哎哟……好疼!”

    目光触到她胸口处垂著的玉佩,沈怀瑾呼吸一窒。

    这不是自家女儿的玉佩吗?

    將玉佩捧到眼前,他仔细查看。

    手中玉佩不过成年人拇指大小,雕刻成平安锁样式,下面则是一朵精致的莲图案。

    与当年女儿走丟时所戴,一模一样。

    沈怀瑾两只大手,紧紧抓住婉婉的胳膊。

    “说,你这玉佩从何处来的?”

    “师父捡到我的时候,玉佩就在我身上,师父说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那……”沈怀瑾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你师父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

    “师父三年前捡到我,师父说,那时候刚过完元宵节。”

    难道,她就是自家走丟的小女儿?

    事关重大,沈怀瑾不敢贸然相认。

    仔细打量小姑娘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婉婉的右臂。

    他记得很清楚,女儿生於夏时,右臂上有一个莲形状的红色胎记。

    当时,他和妻子都是十分惊奇。

    这也是为女儿做平安锁的时候,在上面雕刻一朵莲的原因。

    如果这孩子的手臂上也有胎记,她一定就是他的女儿。

    深吸口气,沈怀瑾伸手扶住婉婉的胳膊,缓缓地推起她的衣袖。

    小姑娘细嫩手臂一侧,有一只莲形的红色胎记。

    看到那个胎记,多年征战沙场,万军阵前面不改色的大將军,瞬间红了眼框。

    “寧儿,爹爹总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