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大独公似乎已经习惯了村庄的生活,在地里拱土吃饱了,便跑去农户院子里的牲畜棚子睡觉。
它的出现,导致周边村庄的百姓门都不敢出。
大唐不同于后世,可以疏散群众,这里的官府可不管疏散,而且百姓也不肯离开,因为要守着自己的田。
大独公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野兽,村民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愿离开自己的田。
被这头野猪杀死了的七个人当中,有四个就是保卫自己的田地跟大独公硬杠,导致陨落,剩下仨才是搜山队的。
因为搜山队的人谨慎小心,不敢上,他们会先放猎犬,猎犬干不过,他们甩屁股就跑,这三个是跑的不及时,被野猪追上给拱死的。
不过这三个人的牺牲,换来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那就是短矛刺不动这头野猪。
野猪毛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使得其极具韧性,而野猪又喜欢在各种树干上摩擦身体,挂上松脂之类的树脂之后,更显坚硬,还有厚重的皮下脂肪,所以这玩意确实是皮糙肉厚,防御属性点的特别高。
这头大独公因为吃了人,吃了肉,皮毛又黑又油又亮,看上去都跟铠甲差不多了。
翌日清晨,天刚放亮,李琦便带着大队人马出动了。
长安来的四百人,三百狗,加上咸阳本地的三百人,五十狗,浩浩荡荡的奔赴县城北面二十二里的一处村庄。
这座村庄内住的人,都是守陵人,大唐的守陵人是有永业田的,你们世世代代帮我们家看着陵墓,那么我们家保你们世世代代有田种。
这片地方叫做梁山,这里的陵墓叫做乾陵,是李治和武则天的合葬墓,守陵村共有户七十五,口三百七十二。
当然,这头大独公不会对乾陵造成破坏,因为乾陵有城墙,而且是内外两重,外城墙每一面都接近了三里地。
李琦收到的消息,是大独公在村子里,但是抵达之后,发现村民们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出门活动,上前询问才知道,人家走了,往西北走了。
“你为什么不派人盯着?我们这么多人过来,眼下连位置都搞不清楚,”李琦扑了个空,开始埋怨起县令王牧。
王牧这个级别在李琦面前跟孙子差不多,闻言赶忙解释道:
“卑职派出去的搜山队,只敢白日寻找行踪,晚上没有照明,太过涉险了,吃的亏太多,搜山队不敢夜间活动。”
李琦又骂了几句之后,便叫来狗坊的孙斌,将搜寻的任务交给了对方。
那头大独公是在村子里活动过的,而且是昨天刚走,那么气味还没有彻底消散。
孙斌从狗坊带来的猎犬当中,选出十余条骚犬,在大独公曾经趴过窝的牲畜栏中嗅了嗅气味之后,骚犬明显变的狂躁起来,开始低着头不停在院子里嗅着。
骚犬,就是对野兽身上那股子骚味特别敏感的猎犬,主要用来追踪,哨犬是警戒,头狗在后世叫做重托,跟着头狗围剿猎物的叫拖狗。
随着骚犬变得躁动起来,李琦将队伍彻底打散,每一队跟着两只骚犬向外搜寻,鹰坊的猎鹰放出去三只,既是为了搜寻目标,也是确定其他队伍动向的向导。
一时间,漫山遍野的马蹄声和犬吠声,以及人的吆喝声,响彻山野。
这么大的动静,李琦是不担心将大独公惊走的,他猎杀过不少次野猪,非常有经验,心知人家大独公压根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你现在就是站在人家面前,人家保管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三百条猎犬当中,有三队主力,全都在孙斌手里,孙斌和他那十几个把兄弟,负责带队主攻,所以当发现目标之后,谁也不能动,必须要等到孙斌带队抵达。
轰轰烈烈的搜山工作,就这么展开了。
李琦准备了不少火油,打算一口气弄死对方,压根没想过晚上停止搜寻围捕,这么大的阵仗,弄不死一头大独公,那才叫丢人。
搜山没有那么容易,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月都有可能。
毕竟山那么大,目标那么小。
而当天傍晚,王韫秀跟她哥哥王震,也抵达了守陵村,县尉赵楚明负责陪同。
“眼下的村子里,驻扎了不少县衙的人,搜山队也有人留守,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一座民宅内,赵楚明点上灯烛,道:
“盛王他们往西北去了,已经深入山中,据回来的捕吏说,盛王所在的位置,距离村子已经有十多里了,至今没有发现那头凶兽。”
王震点了点头:“我们明天继续赶路,追上盛王他们,今夜便在此休息,不过不能大意,大独公喜欢去它曾经去过的地方,村子里还是要多加警戒的。”
“明白,我已经加派人手了,”赵楚明道。
他是个县尉,既是名门大族天水赵出身,又是走的科举正途,但是在没有职事官的王震面前,却显得非常卑微。
一来,王震有勋位,正五品的上骑都尉,再者,亲爹是一级行政大区的一把手,你要是有这样的爹,去了哪个县,都得供着你。
王震其实还是放心的,因为就在傍晚进村的时候,他看到村子周边的所有进出要道,都被石头给堵上了,只有一个缺口,是村民用木栏挡起来的,可以供人马出入,他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也就是说,那头大独公进不了村庄。
“但愿他们还没有找到那头凶兽的踪迹,等咱们到了,再寻到不迟,”王韫秀今晚会跟她哥住一个屋子,除了他们兄妹俩还有四个奴婢守夜。
村庄就这种条件,兄妹俩也不是矫情人,不会嫌弃环境。
“阵仗太大了,恐怕已经猎杀了,圣人的狗坊都出动了,定然是出师必捷,”王震躺在床上,盖上自己带来的毯子,仰面吃了一口从房梁上落下来的梁灰,呸了几口之后,道:
“这屋子也住人啊,怎么这么多灰尘呢?”
接着,他又察觉到一捧灰尘落在了脸上。
王震猛地一惊,坐直身体道:
“不对劲!”
王韫秀刚脱掉外衣,此刻便已经赶忙在穿衣了,因为她听到了院子里猎犬的狂吠声。
“出去看看,”王韫秀吩咐奴婢道。
哗啦啦门一打开,外面的聒噪声顿时传了进来。
家仆们已经都守在院子里了,聆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手中牵着的猎犬,凶戾的狂吠着。
“大独公闯进来了,各院都快快进屋,不要开门!”当当当的锣音敲响,村子里越发喧闹起来。
已经有人举着火把跳上屋顶,拿石头去砸黑夜中狭窄巷子里的那道黑影,呼哧呼哧的巨大喘息声,吓得王韫秀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兄妹只带了三十多人,不过人人都有家伙。
眼下院子里七名家仆,四人手持长矛短矛护卫警戒,剩下三人攀上屋顶手持劲弩,观察着四周围。
“咱们的人太分散了,”王震起身朝院子外喊道:
“让他们各自警戒,不要过来。”
他是出于好心,这次带来的都是他的心腹,眼下慌乱已生,如果住在其他民宅的属下往这里赶,恐怕会很危险,也没有作用,只要守好大门,应该不会有意外。
村子里那么多人,大独公的行踪必然在掌握之中,只要冲着自己这边来了,会有人拦阻的。
王韫秀这次出门,穿着一身武士戎装,此刻也已经紧张的横刀在手,来到院子里,望着那些不停狂吠的猎犬,总觉得有些不妙。
声音太大了。
“丁一户小心了,往丁一户去了,王郎快回屋子里去,只要待在屋子里就没事,”
王韫听出了是县尉的声音,也知道自己今晚住的宅子,是丁一。
也就是这个时候,
呼噜噜的巨大声音从一旁的巷子传来,所有猎犬的头全都冲着那个方向狂叫着,然后狗头随着呼哧声转向了大门方向。
咚的一声巨响,院门哐当一震,门栓甚至发出了开裂的声音。
“全都撤进来,不要管猎犬,”王震第一时间下令。
家仆们纷纷松开狗绳,撤回了屋内,将顶门棍支起来,然后一个个的紧紧贴在木门上,防止大独公冲进来。
王震只能放弃自己的猎犬,没办法,他猜到最近这只大独公,与搜山队的猎犬有过不少次厮杀,所以对猎犬特别仇视,他们这边犬吠声太大,人家自然找上门来了。
只听外面咔嚓一声,院门已经被顶烂了,听脚步声,王震也能猜到是个超级大家伙,周围响起来的驱赶锣音震耳欲聋,可见都过来帮忙驱逐了。
院子里,在那头大独公进来的第一时间,王震的头狗便已经上去了,其它猎犬也是飞扑过去,完全没有畏惧,张开了大口凶猛的撕咬上去。
“咬死它,咬死它,”王韫秀在心里给自己的猎犬加油鼓劲。
但很可惜,不过是刹那之间,院子里便响起来头狗的哀嚎声,熟悉爱犬的王震知道,他的头狗不行了,这是将死才会发出的嚎叫。
头狗一旦完蛋,剩下的猎犬是扛不住的,主要是没有领头的,战斗力直接能降一半。
但是它们没有后退,而是继续在院中与猎物厮杀。
嗖嗖嗖的弩箭声已经射向院内,王震明白,他的猎犬肯定完蛋了,不然外面不敢在这个时候放箭。
敢放箭,那就说明猎犬死伤惨重,必须干预了。
咚的一声,巨大的力道让顶门的家仆不约而同的身体向后一退,而他们也在第一时间继续抵住门板。
“大郎,十二娘,若是畜生破门进来,我们拦着,你们伺机跑出去,”一名家仆喊话道。
王韫秀已经浑身颤抖了,反观王震却是比较镇定,咬牙点了点头。
他们所处的屋顶,此刻也有脚步声传来,从声音上王震都能判断出,屋顶上的人正在用长矛扎下面的凶兽。
弩箭依然不停,而院子里也有人进来,在引诱那头大独公离开这里。
王忠嗣唯一的儿子死在这里,县尉可担当不起。
赵楚明此刻就在隔壁屋顶,指挥着村内的人驱赶凶兽。
就这样僵持了不足十分钟,那头大独公朝着院门方向冲撞过去,被几名猎户成功的吸引走了。
留下院子里满地哀嚎的猎犬。
村子里已经有人快马朝西北方向赶去,给李琦的大队人马报信
其实已经不用报信了,子夜时分,李琦已经带着人,缩小包围圈,逐步以守陵村为中心,将村子团团包围。
骚狗又不是废物,自然发现了大独公的踪迹,李琦其实在这天入夜的时候,就已经锁定这头凶兽了,可惜入夜之后,大家的视线受到影响,被对方伺机逃出了围捕圈,一路跑进了村庄。
它是被李琦给赶到这里的,并不是自己回来的。
大独公喜欢走熟悉的路,它既然来过这里,便会再往这里来。
“孙斌呢?怎么还没到?”已经抵达村外的李琦,询问其他人道。
县令王牧赶忙接话:“孙坊使的队伍距离这里比较远,来的要慢一点,我们只要防止这头畜生逃脱,等到孙坊使抵达,可竟全功。”
他也看出来,李琦的那六只豹不堪大用,看着挺狠,是绣花枕头,远不如猎狗数量多,战斗力强。
这时候,村子里的县尉赵楚明也找机会跑出来了,找准李琦所在的方向,着急忙慌的过来汇报道:
“禀盛王,是两个时辰前发现的,射了无数箭,皆是无获,它的皮毛又滑又硬,弩箭无效啊,眼下正在村子里横冲直撞,大家都躲到屋顶上了,大将军的一队儿女在里面,需先搭救出来。”
李琦顿时皱眉道:“哪个大将军?”
“朔方王节帅啊,”说着,赵楚明要过一枚火把,指了一下方向。
李琦恍惚能看到那处的屋顶上站了不少人,怒骂道:
“真是添乱,他们来干什么?”
嘴上虽然骂街,但李琦很清楚,不能让这对兄妹出事,否则就算猎杀了大独公,他这次的行动也有了瑕疵。
“喊话给他们,待在屋顶上别动,”李琦吩咐一声之后,不打算再等孙斌了,决定先让已经到场的猎犬试试水。
定好了是孙斌为主攻,不单单是因为孙斌手里的狗最凶狠,还因为孙斌手里的狗,是圣人的狗,由圣人的猎犬猎杀猎物,圣人会比较高兴。
但眼下李琦有点着急了,因为他担心这头凶兽再度逃脱,晚上视野不好,举着火把也远不如白日看的长远。
他手里也有两支猎犬队伍,七十多只狗。
“老七,带人进去,房顶上都上人,拿上马槊,我就不信它是钢筋铁骨,马槊都刺不穿?”李琦开始吩咐自己的家仆做准备。
一时间,二十人组成的排矟手开始在前开路,身后是老七等十余人牵引着的猎犬。
从村庄各个方向,不断有禁军手持火把爬上就近的屋顶,手里有劲弩和马槊,防止大独公突围。
幸好这里的守陵村,房屋的质量以当下的普遍水平来说,还算过硬,因为是宗正寺修的,上面是铺了瓦的,修陵剩下的瓦,这要是寻常村庄,屋顶上根本承载不了这么多人,早就塌了。
房顶之间无法跨越,但是马槊可以传递过去,四五米长的凶器不停在各个屋顶上传递着,确保每个方位都有马槊可以刺击。
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在村庄里来回奔走着,速度极快。
老七听到这样的声音,心知大独公已经暴走了,其实这个时候并不是最佳的出击机会,而且村庄里也不利于猎犬围剿,但是没办法,不能放出去啊,放出去又要耽误时间搜寻了。
“来了来了,防卫!”
前方的排矟手果断让开空间,只听后面的老七等人嘴里发出一声特殊的哨音,第一队三十四只猎狗闪电般冲出,朝着远处的黑影扑了上去。
老七等人胆子大,手里拿着短矛火把便跟了上去,只见头狗已经下嘴,九只拖狗也在疯狂的撕咬,其余该护卫护卫,该拦截拦截。
经验驱使下,老七忘记了短矛是不管用的,带着三个人手持短矛冲了上去,他自己一脚踏上野猪的背部,手中的短矛狠狠扎了下去。
滑开
再扎!
还是滑开
因为已经是近距离接触,老七终于看清楚了,猎犬咬住的根本就只是毛发,连皮子都没有咬到。
也就说,这头大独公的毛发太厚了,猎犬的犬牙竟然无法咬定皮肉。
“火把!”
老七喊了一声,立即便有人将火把扔了过来,他拿在手中之后,低头看向野猪的背部。
这哪是挂甲,简直就是八重甲了。
只见这头大独公的毛发,根根似铁,一层又一层,火光下散发着油亮的光,他第一时间拿匕首去攮,想着放血,结果匕首压根都攮不进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随着大独公巨大的头颅一个上挑,老七直接被挑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头狗的肠子已经哗啦啦流出来了。
“撤出去!”
老七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往外跑,没走几步只觉两眼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当老七的尸体被人抬回来之后,李琦瞠目结舌,因为老七身上是戴了软甲的,而他胸前的软甲已经被刺穿了一个窟窿,整个人的胸口,被划出一道三寸长的巨大口子。
这时候,李嗣业也带人赶到了,见到这场面也是愣在原地。
“盛王,头狗和拖狗全完了,”家仆跑了回来,带回来全军覆没的消息。
李嗣业嘴角一抽,道:
“不行了,不能靠狗了,结阵吧,让戴了全甲的上。”
“全甲也架不住这样的冲击啊,”县令王牧赶忙道:
“畜生的力道极大,可轻易撞塌一面土墙,人扛不住的,若被冲撞,五脏六腑惧碎。”
李琦犹豫片刻,下令道:
“挖壕沟,立即开挖,围着村子零零散散挖一些,内置火油,到时候想办法将它驱赶进去,烧死它。”
欸~~~还是你有经验啊,李嗣业立即便下去安排。
事实上,这个级别的大独公,只有人让猪的份,没有猪让人的份,除了陷阱,正面强攻损伤太大了。
咸阳那边吃了无数亏,最后才选择半躺平,打算等对方落入布置好的陷阱再说。
但是李琦他们刚来,势头正猛,没有太当回事,以至于第一回合便吃了大亏。
好在李琦狩猎经验丰富,也不愿意禁军涉险,所以打算挖一些深沟,驱赶对方掉进去沾染上火油,放火烧死。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村庄外围遍地人马,那头大独公似乎也意识到了外面的危险,不敢出来了,只是在村庄内来回的奔走,身上不知被马槊刺了多少下,鲜血淋漓却一点不影响它的活动,可见都是轻伤。
也许了累了,它趴在一处角落里休息,而这个位置,刚好就是王震所处的屋顶下面。
王震接过一支马槊,小心翼翼的带着两个属下来到屋顶的边缘,双手握着槊杆,寻找着大独公的软肋。
这种级别的野猪,软肋在腹部,也就是肚皮下面,除此之外就是眼睛。
王震肯定是看不到人家肚皮的,但是他能根据那硕大的头颅,大致判断出眼睛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抱着蒙一蒙的想法,王震将手中的马槊狠狠扎了下去。
一声巨大的嘶吼响起,凄厉而残暴。
王震竟然真的扎中了,心中庆幸之时,只见那头凶兽在完全没有助跑空间的情况下,开始拼命的撞击墙壁,下面的震荡传至王震脚下,王震一颗心瞬间提起来了。
咚咚咚
屋顶的瓦片在强烈的撞击力道下,纷纷滑落,人在屋顶都已将站不稳了,只能趴下寻找可以抓握的地方。
咚咚咚
下方的撞击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王震醒悟到,自己多此一举了,完全将自己置身于陷阱当中,太过冒失。
咚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屋顶上传来了一声尖叫。
王韫秀和四个婢女所处的位置,屋顶坍塌,五人全都掉了下去。
王震彻底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民宅的屋顶,可不是后世的藤条和预制板,而是顶梁为骨架,上面铺设以竹条为框架的茅草干草芦苇等物,一层层捆绑起来铺设而成。
杜甫有诗: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风大了都能将屋顶卷走,其建造初衷,就没有想过能上人,而王韫秀四个又是集中在一起没有分散,重量过于集中,所以给摔下去了。
这也不怪王韫秀,她真的不懂,毕竟她也是第一次上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