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日。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一共有两件喜事,第一件是真正的凶手落网了,对方名为陈深。
和徐嚯猜测差不多,刘妍只是对方达成自己目的的一个工具罢了。
而类似的工具人
他足足有五个!
是的。
也是和之前的猜测一样,陈深真的在养东西!
只不过,对方养的不是所谓的小鬼,而是人魈!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但陈深就是这样做了,且还直接导致六人死亡,算上他自己,足足有七人!
剩余四个人,按照四人的档案来看,也都是些本身便算是人渣的绝症患者,这四人被洗脑发起疯来,估摸着不会比刘妍差多少。
但好在,案子还是破了。
这是第一件喜事。
第二件便是
“根据赵伟赵局的指示,今天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你们送走!”
警局,办公室内。
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张梁忽然间宣布了一个事情。
闻言,徐嚯坐直了身体,对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意外。
另一个人则是挠了挠屁股,换了个姿势躺着。
“什么时候走?”
徐嚯起身,打了个哈欠,随即捞起隔夜茶往嘴里灌,解渴后这才看向张梁。
“中午往下吧,等到口供笔录都差不多,确定案子没问题后就走。”
办公桌前的张梁稍微整理一番文件,想了想对徐嚯如实说道。
赵海当初把他借调过来的时候曾说过。
一旦案子结束,立马将结果汇报给他避免出现重大失误。
至于这个失误是什么
张梁不知道。
他只知道,赵伟说要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某人离开,就能避免重大失误的出现。
“这么快吗?”
徐嚯略微诧异,但稍微盘算一下,自己都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他们几个人是四月初来的,现在四月十六。
十天出头,冒出两桩大案
该说不说的,竟然不是现在走而是中午吃完饭再走,足以见得赵伟的心胸宽广。
“不包晚饭吗?”
沙发上瘫坐的人影探出个脑袋,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王超瞪大眼睛,脸上露出狐疑。
“呵,赵局请你吃饭,你去吗?”
张梁笑呵呵的,但皮笑肉不笑。
都城警察这两天已经麻了,连续加班半个月,险些令几个小年轻男女朋友没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罪魁半个罪魁祸首吧,就在警方的办公室里!
“真给吃吗?”王超眉头一挑,喜笑颜开。
赵伟的饭局啊,他到时候一去,认识认识人,那人脉还不是大把大把的!?
张梁脸色一黑。
“滚!”
“别啊,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想在这久居了。”
王超吧唧吧唧嘴,端正身体坐了起来。
“这两天手下时不时给我打两个产业的问题汇报,每次我想不出来怎么办,只要给你们透露一下,第二天一醒,嘿,您猜怎么着?”
王超挤眉弄眼的看着张梁。
他双手一拍,惊喜道:
“问题没了!”
“嘿,真神奇,跟变戏法一样。”
睡一觉问题就没了。
那这也太神奇了!
大自然连商业的问题都能解决,凭空长出一堆的答案,确实神奇。
王超道:“感谢大自然!”
张梁:
“再多bb午饭都没有,找辆缓震有问题的面包车把你塞后备箱,走山路送回去。”
看着王超的表情,张梁脸色越来越黑。
王超讪讪一笑,决定不再薅羊毛,更不能犯贱了。
虽然留恋这种感觉,但老虎的屁股摸呃,摸两把就算了,多摸容易被老虎咬。
“成,十一点了,你去吃饭。”
徐嚯也懒得再和超子瞎掰掰,这孩子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同,贱贱的。
他起身,拍拍屁股向外走去。
“嚯哥你去哪?”王超眉头一挑。
“去做笔录和口供,还有警方的文件你去吃饭就行。”徐嚯边走边说。
“哦。”王超点头。
片刻后,他有点耐不住,又凑到张梁身边,时不时的喝两口茶。
“啪!”
张梁放下水杯,抬头,满脸无语的看着一旁扰人心烦的王超。
“干啥?”王超疑惑。
“你”
张梁语塞,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他都叫王超了,不跟对方计较了。
“我去找你哥,等会有饭给你送过来。”
“哦。”王超点点头。
张梁收拾完文件,随即便向外走去。
案子收尾,警方和徐嚯都挺忙的。
警方忙什么不用说,医院那边就需要整改,不只是硝化甘油,还有其余的药品案件。
警方稍微一查,各种案子瞬间冒出来,比如吃回扣,又或是多开药一类,甚至是一些没必要的手术专门搞手术增加营业额。
这些都需要人去调查,忙的很。
至于硝化甘油问题查出来了。
确实是从医院里查的,医院对硝化甘油会经过特殊的处理再使用,一般情况下不会和普通硝化甘油一样易爆,但不能遇明火。
而陈深教刘妍使用的,正是用明火将其点燃。
至于徐嚯忙什么
案子的侦破逻辑,思维,以及进度等等,从头到尾他都要整理成书面文件,和警方核实后再交给检查那边的,这都是老流程了。
只是往常有很多时间,很充裕,但现在不行,现在只有一早上的时间,还是很吃紧的。
走出办公室。
片刻后。
张梁来到办公楼的隔壁,那里的一楼是审讯室。
此时徐嚯刚准备进去,回头瞅了一眼,看到对方后一顿,随即抬手示意对方一起。
张梁也没墨迹,小跑过去。
“老大,徐顾问。”
门口的人稍微站直问好,张梁点了点头,随即门便被推开。
“吱~”
铁门声响起,四月份刺眼的阳光透过缝隙射在屋内人的眼睛。
昏暗的房间内,审讯桌后的男人下意识眯了眯眼,想抬起手却发现手腕被铐。
模糊间,两个人影走进,将门关上。
“陈深是吧,偷窃医院医用品,洗脑他人,造成多人死亡,一人意外死亡。”
“嗯还有诱导他人杀人”
徐嚯随手翻了翻上个审讯人的笔记,眉头一挑,随即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啪!”
笔记被丢在桌上。
“你这犯的罪还挺全面啊。”
“说说吧,一个医生,怎么想的搞这个?”
一个医生,得了病竟然不去找人治疗,而是去倚靠所谓的神神鬼鬼
这倒是有点意思。
怎么想的?
陈深没说话,他扭头,透过铁门上的玻璃,看着外面怔怔出神。
张梁眉头一皱。
“砰砰砰!”
他伸出手,敲响桌面,也将对方的神唤了回来。
“问你话呢!”
“医大毕业,读完研究生硕士的医生,上了两年班竟然不信仪器改信所谓的杀人治病?”
听到声音,陈深忽的愣住,随即冷哼一声。
“呵,你可别跟我说,你们这辈子就没遇到过一些无法解释的事!”
无法解释的事?
张梁见到自己激将法有效,眯了眯眼,脑子里想到这几十年来碰到的无法解释的事,比如碎尸逆流找到凶手,又或是死者给亲属托梦找到尸体和凶手
他刚想反驳,眉头却因这些记忆皱了起来。
这
“在去急诊之前,我是个内科主治医生,接手过无数病人。”
忽然间,陈深又话锋一转,将众人思绪扯到以前。
他身体后仰,缓缓开口道:
“这些病人里无一不是重症,绝症患者,有些苟延残喘着,有些死了,这本该是正常的,但”
“直到几个特殊的病人出现。”
特殊的病人
什么病人?
也是绝症!
但唯一不同的是
他们好了。
是的,绝症患者,病愈!
是不是很违和?能病愈的病症还算得上是绝症吗?
“我还记得那是第一个,患者是个信教堂的中年妇女,即便是来了医院,却依旧圣经不离手,她的病症很重,重到当时我开始隐晦的让家属带人在临死前享受享受。”
“家属经过思考后,将病患接走。”
“我本以为对方会在两个月内死去,但在两个月后我重新见到了病患,对方是来做体检的。”
说着,陈深顿了顿。
他那略微普通的面容摇着头,声音从口中传来,道:
“他的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是的,两个月前,她是个临近死亡的人,两个月后,她的绝症,她的所有现象都消失了!”
“她从一个等死的患者,变成了健康的正常人!”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当时我想,如果能勘破过程找到原理,将其整理成论文,一定会在医学界掀起轩然大波!”
“但,我得到的答案却是”
“显圣。”
陈深吐出两个字,说完后便看着面前几人。
但可惜,徐嚯和张梁依旧面无表情。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开口。
“对方在被接回后,某一天梦到她信仰的神,而从那一天之后,身体的状态在没有多少药物的加持下竟然越来越好,最终成为正常人!”
“这很不可思议吧。”
张梁眉头一皱。
这种事倒不是没发生过。
有个人肺癌晚期,寿命只剩六个月,手术风险极大,最终对方放弃治疗。
但六个月后,这老人不仅没死,甚至还觉得身体好转。
十年后,对方去做了一次检查,医生发现身体内毫无癌症迹象!
换句话说,在后世那连五年都活不了,只有百分之十生存率的晚期癌症,治愈率不足百分之0.1的情况下,对方不仅超过了五年,甚至还痊愈。
且还是放弃治疗后的莫名其妙的痊愈。
活了多久?
活了102岁,对方是近60岁时得的癌症。
被报道,且医生解析后,认定这是不可复制的极端个体。
“会不会是类似安慰药”
张梁思考后下意识回答。
安慰药是什么?
就是糖豆。
一些病不需要吃药,但医生会给开一些所谓的药,这些药的作用不是帮助恢复,而是让患者安心,冷静,给一种错觉。
实则,这些药可能就是维生素一类的东西。
有人做过一个名为‘安慰剂对照’的实验,便是将吃安慰药和正常药物的患者做对比。
结果显示,有大约百分之三十的患者,在吃下安慰药后疼痛减轻。
这也成了验证安慰药有效的经典方法。
只是
“那是绝症。”陈深笑了笑,耸耸肩,“如果安慰药能有这种效果或许医院进货的厂家应该从药厂变成糖果工厂。”
张梁语塞。
他陷入沉默,找不到语言反驳,却也不会相信。
直到
“行了,他在洗脑你呢。”徐嚯忽的开口打断。
科学是观察,知晓原理,运用原理。
就如刚才说的例子,虽然不可复制,可依旧属于科学范畴。
和对方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陈深纯粹是在洗脑他人!
张梁一顿,随即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深。
陈深笑了笑,没说什么。
张梁脸色一黑。
洗脑最简单的是什么?是让对方无法反驳你!
如果张梁不是张梁,而是一个患有绝症的患者,在听到陈深这番话后会有什么表现?
“行了,我问你答。”
徐嚯笑着看着对方,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别想着在我这耍花招。”
“第一个问题,从哪得到第一死者的信息?又是怎么杀的?”
第一死者是个在逃的连环杀人犯,赏金很高,足足五十万!
这种人,刘妍能杀掉很难以置信。
“他自己送上门的。”
陈深开口道,“就算是刽子手也会得病,晚上人少,来的急诊,偏偏那两天是我坐诊夜班。”
“其余医生攻物理,我主攻心理,没多久就察觉到这人可能杀过人,记住长相后,稍微一查就知道这是刽子手,办的假身份证来就诊。”
确实,近二十年的逃亡时间,对方不可能不生病。
寻常感冒吃个药还好,有药店。
但,稍微大点不去医院就得等死,对方恰好去了陈深所在的医院,又恰好要躲避视线,选择夜班的陈深
那这样,对方确实足够倒霉。
但刘妍是怎么杀的?
刘妍的档案显示她26岁,患有艾滋中期,虽说还可以生活自理,但身体也是偏向瘦弱一方的,更别说还是个女性。
对方的尸体也验证了这一点,骨瘦如柴,在火中仿佛真的成了柴火,现在这堆柴火还在警方法医室内躺着的。
所以
看着陈深,徐嚯缓缓说出这个问题。
“刘妍怎么杀的这个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