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死了也好？
这是一个邻居该说的话？
听着耳旁的话，徐嚯眉头稍微一挑，随即沉下，淡然走到这几个人身边。
“你们刚才说那个人死的好，这是什么意思？”
徐嚯的声音响起，几个七嘴八舌交流的人顿了顿，刚准备说话，扭头却见到问话的是徐嚯而非‘自己人’，顿时讪讪一笑。
“没什么，警官，俺们就是闹着玩的，别当真，都是说笑的”
“就是就是，人死为大，我还想着找附近有名的戏班子给那小子好好办一场丧事，咋可能盼着他死”
“警官你们听错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眼见几人打着哈哈就要离开，徐嚯连忙将其拦下。
他笑眯眯的看着周围，道：“别紧张，我不是警察，只是单纯好奇这起案子。”
“死者刘建这个人怎么样？”
几个人依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开口说话。
直到徐嚯补充了最后一句。
“回对了话奖赏一桶豆油。”
“嘿，刘建这小畜生可是俺从小看到大的，警官你问俺算是问对人了！”
恍惚间，几个人其中之一眼前一亮，连忙拍着胸脯开口说道。
周围的张梁嘴角扯了扯。
一桶豆油就让底线产生了动摇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在旁边仔细听着。
“刘建吧这孩子父亲死的早，还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父亲就没了，所以刘建他娘就挺宝贵这个儿子。”
几个老太太兴高采烈的重新将吃过一遍的瓜再分享一遍。
“从小到大，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上学打架，逃课摸鱼，该做的都做了个遍，但他妈就是惯着，舍不得打舍不得饿。”
“赚来的钱全都给了对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三年一个外套都不换。”
“可即便是这样，刘建这孙子对他妈也没一点好脸色，非打即骂！”
说着，这几个小老太太好像说到尽兴的地方。
几个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说道：
“现在他妈年龄大了，他本人也都三十了，这年纪放我那时候，孩子都上完小学了！”
“他倒好，死活不肯上班，相亲也不乐意，反正就得过衣来张口饭来张手的生活！”
“可怜刘姐快六十岁的人了，还得到处捡垃圾来供自己这个宝贝儿子！”
“眼下，这孙子死了，对刘姐来说，日子起步就算是过到头了！？”
说着，面前那人顿了顿，抬头看向警方，“你说，这算不算是死得好？”
徐嚯若有所思的挥挥手，没有表明一个具体的态度，而是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至于所谓的大豆油，自然也不是瞎说，而是让赵刚去买给对方。
片刻后，现场只剩下警方的人，张梁这才开口。
“啧，这样来看，凶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随机杀人。”
张梁缓缓道。
“可若这是对方死亡的真实原因”
“对凶手来说意味着什么？”
首先，刘建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对方生前就是个十足的混蛋，就连一直供自己吃喝的亲妈都打。
可
人家愿意啊！
刘建的亲妈人家自己愿意挨打，哪怕打了不知多少次，依旧不选择报警。
更别说凶手要将其残忍杀掉了！
对方家属就更不乐意了，所以
首先，死亡原因和家属有些许牵扯，可也仅仅只是一些牵扯，并非导致死亡的直接原因！
而这个原因
“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张梁百思不得其解。
徐嚯看了看天色，拍拍对方肩膀。
“先回警局再说。”
徐嚯和张梁回警局了。
当然，不是铁路派出所那个小办公室，而是市局。
一共两具尸体，短时间要将其解剖且进行化验，这让原本还在想着假期的法医老头顿时陷入懵逼状态中。
对方很不情愿。
可案子都出了，也没办法，只能以不情愿的态度认真工作。
第一具尸体的解剖，法医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属于通缉犯的陈洪，对方除尸体鲜血流淌过多以外，其余所有线索都在表面上。
凶手就是简单的用刀捅进对方肚子拨开，随即将肠子扯出。
就这么简单，法医再怎么化验也没其余的线索。
至于，为什么杀人时，死者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两个原因。
一是大多人针对人受伤后的误区。
很多人都觉得一刀子捅进身体后，受害者只要没死就会尖叫着逃跑，以此吸引动静。
可实则，一刀子从腰间捅进去再拔出来被捅的人不会有任何力气。
是的，人就好像泄了气的气球，霎时间瘫软在地，你想说些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而第二原因便是，凶手也针对喉咙部位下了手，确保陈洪的死亡没有一丁点的吵闹声音！
法医没从第一具尸体里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而第二具嘛
“尸体缺失了一块心脏。”
四月十二日，下午两点。
法医对着徐嚯张梁如实开口。
“死者胸口部位有锐器造成的挖痕，代表心脏被凶手亲自掏出，用途不知道，但根据伤口来看，大概率是杀害陈洪的那把凶器所造成。”
“尸体的肌肉呈现痉挛状态，死者的双目瞪大凸出，表情狰狞，换句话说他是在清醒状态下，被活剖的心脏。”
法医如实开口说道。
他将整理好的文件报告递交给面前二人。
“活剖！？”
张梁诧异，转而开始仔细看起文件来。
法医点了点头，他开口，继续道：。
“没错，第二死者从遇害到死亡期间，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所以很容易看得出来的。”
“而第一死者只有七分钟，根据第二死者猜测，陈洪极有可能也是在还有意识的时候，被凶手活活剖开肚子，将肠子抽出，最终才死亡。”
“这一点因案发过程时间太短无法考证，但绝大概率还活着。”
人体的生命力很顽强。
你掉一条腿，一根胳膊完全能活。
哪怕你被人捅了刀子，你也不会立即死亡。
你甚至可以睁眼看着自己的肠子，器官从肚子里流，亲眼感受着血液的流逝，寒冷的侵蚀，直至肾上腺素都扛不住，这才走到生命尽头。
所以
“第一起受害者，凶手活剥了死者的肠子。”
“第二起受害者，凶手活剖了死者的心脏！”
徐嚯陷入沉思当中。
两起案子，两起活剖。
每个都有专属的理由！
陈洪是因其身份，杀害十四人的连环杀人犯，于是被活剖肠子。
而刘建这个更简单，根据凶手故意摆弄的死者死亡造型，看得出其死亡原因便在于家庭关系当中，因此，刘建被剖心。
“这样来看的话是不是这些事件在凶手眼中是某种前置？”
一直站在一旁想下班想到魔怔的赵刚忽的开口。
他听到法医说的话稍微一想，越想越不对劲。
“他杀人是有前置条件进行筛选的，这个前置条件的不同也会导致不同的后果，就是死法不同。”
张梁若有所思的想着。
“只是这个后果和前置，是对方随便找的，还是说具备某种关联性？”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
在凶手的这一套逻辑中。
死者的身份以及其所做过的事便是他筛选目标的前置条件，而条件往往都是按照结果来筛选的。
结果在眼下，就是案发现场。
换句话说，凶手是否并非是先找的陈洪再想的死法，而是先知道了死法，按照自己这个死法，筛选出了能得到答案的条件！
就好像，给你数字2，然后你填1+1一样，而非给你1+1，你填2。
“如果这样来看逻辑倒是很贴切。”
徐嚯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这里面的逻辑呢？”
“我们可以给这个前置条件和结果画上个等号，可支持他们画等号的逻辑呢？”
徐嚯忽的反问。
如果凶手是按照结果在筛选人杀。
那么条件和结果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现实
“一个十四条人命的通缉犯，这种前置条件，和抽出肠子的结果有什么联系？”
“又或者刘建，对方是个巨婴，三十多岁还靠母亲活着且完全不知感恩这和他被剖心有什么逻辑？”
两个问题落下。
现场陷入一片安静当中。
确实。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里面存在逻辑关系。
可在凶手眼中，这两个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划上的等号却完全解析不了
法医摆了摆手，表示爱莫能助。
和影视剧中不同。
现实的法医只负责解剖，虽然会提供一些思路，可终究不是职业刑侦，这种事让他思考算是纯粹的难为对方。
“我先去睡了，你们慢慢查。”
老法医扛不住了，打了个哈欠，稍微去洗了把脸便准备小睡一会。
张梁也没在意。
他们直到回到办公室，也一直没想到什么全新的线索。
“这里面的逻辑是什么？”
张梁想的心情愈发烦躁，他现在就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吃点吧，边吃边想。”
赵刚则是端来刚从食堂带来的食物，放在张梁面前劝说道。
张梁闷闷的哼了哼，随即边食同嚼蜡一般，眼神涣散的边思考边吃。
徐嚯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现在脑子里有两条侦查方向，一是搞清所谓的逻辑。
二则是
第二死者刘建，是怎么消失的？
是的，刘建是在昨晚下午五点后消失，一直到酒店才被报警。
面对一个成年人，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绑票。
可问题在于，刘建的尸体虽然恶心，且伤口创伤面积很大，但对方除了死法的痕迹以外，没有其余的捆绑伤痕！
这代表什么？
代表，即便对方死的时候可能是挣扎的。
但跟着凶手离开时，一定是自愿的！
有什么会让一个三十岁，自私自利，脾气粗暴的男人自愿离开？
徐嚯陷入沉思。
是女人？
不太对，如果凶手是个女人，对方说实话很难七分钟杀掉陈洪。
如果是男人那是钱？
也有点不太像，刘建是不孝，是流氓，但不是傻子，天上掉馅饼的事肯定会甄别一下。
那对方是怎么走的？
还是说凶手真是个女人？
不，不对。
徐嚯回过神来，他摇了摇脑袋。
凶手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拍摄的监控连个长发短发都没露，他们怎么确定的了凶手只有一个人？
说不定凶手有两人，甚至是三人！
想到这，徐嚯不免皱起眉来，揉了揉眼角。
“话说会不会是斜教？”张梁忽然开口道。
xie教？
徐嚯顿住，随即看向他。
“类似一种祭祀仪式？”赵刚诧异的询问。
张梁没反驳的点了点头。
xie教的威力有多大？
说实话大多人可能都没感受到。
最多只觉得就是传销，类似魔怔人。
可实则，这玩意
在任何时间段都是会被赶尽杀绝的！
不说别的，单单是洗脑，能将一堆人无脑的聚在一起就足够了。
其次
几十年前，有一种气功在社会上大盛。
这玩意造成了多大的笑话？
并且国内外为了练这个，甚至不惜将人杀掉
怎么杀？
有人为了练功，将孩子放在锅里煮
类似的行为数不胜数，你完全理解不了这些人的脑回路，这就是所谓的仪式。
如果凶手是这样的话
“倒是有可能。“
“但”
“逻辑呢，我们不是确认他是不是xie教，而是应该知晓背后的逻辑！”
徐嚯叹了口气，是不是xie教无所谓，他们只需要背后的逻辑！
凶手筛选人的条件，和杀人的结果，将这两种串联在一起的逻辑是什么？
“同样。”
“他要这所谓的结果，是为了什么！？”
徐嚯沉沉开口说道。
对方费尽如此力气是想要什么？
金钱？
钱的话不像，对方已经抛弃了五十万的赏金，那还是说是其余的？
当然，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命案已经发生了两起，所谓的结果也有了两个，对方是否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没达成，那么”
“下个死亡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徐嚯扫了眼周围，无形的压力满眼开来，众人心中一沉。
“又会是”
“以什么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