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子是三方心知肚明的案子。
十年前的凶手知道现在凶手的目的,知道对方尽管杀了这么多人,目标却依旧是他自己。
现在的凶手完全不在意警察,哪怕是警察查到他脑袋上估摸着也不会在意,他更知道十年前的凶手一定会发现杀人者是他。
警方目前更是对两名凶手的身份掌握的差不多。
甚至,还知晓了第二凶手引诱十年前凶手所要去的地方!
这很像斗地主的明牌。
而明牌打的劣势便是,两个农民可以针对地主的行为进行反制。
但
正如刚才所说。
凶手不在乎警察。
他们已经
“杀红眼了!”
“他们两个谁都不在乎警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抓,只想互相弄死对方。”
“但,这很明显不符合警方的目的”
四月八号,晚上十点半。
所有警察身着便装,开着汽车向外驶去。
没有警笛,也没有鸣灯,所有的交流仅限于对讲机内的传达。
徐嚯坐在汽车中,看着窗外繁华都市化成流光向身后流逝,沉沉开口。
警方的目的是两个都抓!
但
案发到现在的时间已然三天,十年前的凶手极有可能已经反应过来,他找寻现在凶手所在地点的线索速度,将会是警方的十倍甚至更高!
所以,对方极有可能已经潜入到凶手所在地点!
两个互相极端仇恨的刽子手见面会发生什么,还需要猜吗?
所以
“提速!”
一旁的张梁心中一沉,再次踩下脚掌下的油门。
凶手所在的地方在哪?
阳光大道南药365号!
这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就藏在案发现场,三个现场的不远处都有这地址,不出意外,就是对方所躲藏的地方。
这里是都城的郊区,一个工厂区。
当然,是个废弃工厂,且空间还较小。
距离警局的距离较远,不过无所谓,查案的时间已经用了三天,赶路的时间多点少点都无所谓了。
半晌。
“吱~!”
一道急刹声响起,地面留下一条急刹痕迹,此时汽车已然被黑暗所包裹,周围再也没城市的繁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啪!”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
徐嚯下车,抬头看着面前仓库的厂房。
没有任何灯光,仓库成了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哧!”
张梁将众人聚集在一起,比划了个手势。
赵刚点点头,眼神中闪过锐利,从后腰中掏出一把手枪,装上消音器,简单检查后这才安心。
没有任何犹豫,带来的二十余人瞬间向仓库内扩散而去!
“去瞧瞧。”徐嚯迈开步子,小声说了句,接着便翻墙而入。
他不怕凶手,一般不和凶手见面是避免没必要的危险。
但这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两个凶手自相残杀!
这真的让他很难不生起好奇心亲手在抓捕现场看看。
身后的张梁本想劝阻,但看到对方翻墙的身手,跟个鬼一样从墙边一闪便消失。
他嘴角一抽,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跟了上去。
二十人潜入仓库,有序分成四个小组,每小组呈作战规格行进。
就如同放入几条蛇一般,缓缓在阴影处向目标区域蠕动。
直到
“哧~”
徐嚯脚步顿住,他抽了抽鼻子。
下一刻
一股血腥味从鼻孔钻入肺腔。
血的味是什么味道?
铁锈味!
同时,还有极重的腥味!
这是尸体!
徐嚯眯了眯眼,对着赵刚拍了一下肩膀,等对方回过神来后,做了个手势。
‘二点钟方向仓库有问题。’
赵刚点头,下意识带队向那边走去。
但走着走着,他忽的顿住脚步,满脑袋问号的回头看来。
‘你怎么会特五局手势的!?’
赵刚不懂,但赵刚很是震撼。
国安,特战,侦查,每个人的手势基本都不一样,这是为了避免被他人看出,类似电报密码。
自己人会很正常,但问题是也没人教过对方啊!
徐嚯没有理会对方,自顾自的前往二点钟仓库方向。
越是靠近,血腥味便越是浓郁。
直到
“啪!”
众人趴在仓库门两侧,企图先观察内部信息。
但可惜,没有任何能让他看清内部的缝隙!
徐嚯则是蹲下身,他伸手在房门外的铁皮地面摸了摸。
下一刻,一股粘稠感出现在指肚上,他放在鼻尖轻微嗅了嗅。
这是鲜血!
顺着房门,流淌出的鲜血!
死了?
死人了!?
徐嚯眉头皱起,下一秒,他闭上眸子。
‘六根!’
刹那间,方圆三十米内的区域,所发生的任何事尽在脑海当中!
在徐嚯的感知中,仓库内,此时
恍惚间,徐嚯一顿。
下一秒,他眼角一跳,整个人猛地睁开眼。
“你妈!”
徐嚯大骂一声,接着便一脚将面前还愣神的赵刚踹开,同时自己也往后退去。
“砰!”
一脚下去,赵刚瞬间被踹到三米开外。
赵刚:?
他满脑子问号,起身本想骂娘,但下一秒
“砰!”
身边传来震耳的声响,刚才自己所在的铁门位置,竟出现一个斧头!
斧头是消防斧,将单薄的铁门砸开一个口子,镶嵌在铁皮门上,若是再晚个两三秒
估摸着那斧刃就得给赵刚脑袋开个口!
“你妈!”
赵刚惊魂未定,脑门上满是冷汗,他这才发觉自己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反应过来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愤怒。
“给我上!”
一声令下,众人瞬间有了行动。
“咔!”
清脆悦耳的枪械上膛声响起,同时间,几个人将侧门踹开。
“砰!”
门开了。
所有人鱼贯而入,赵刚进去的同时顺手将灯开启!
“啪!”
库房瞬间亮堂起来,照亮屋内的一切,赵刚本想下令逮捕,但看到屋内的环境顿时愣住。
屋内有什么?
说实话,刚才那一斧头砸的赵刚以为警方已经被发现了,对方就是冲着杀他而攻击的。
但
“砰!”
“砰!”
清晰的搏斗声响起,却见,屋内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不,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殴打!
那被压在地上的人浑身是血,头皮被活生生撕掉一大块,上半身也都是伤口。
此时被另一个满脸狰狞的男人骑在身上,那拳头一个接一个的击打在对方脸上。
这人是
“杨元!?”赵刚顿了顿,下一刻瞳孔一缩认出来对方。
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杨元!
但即便有人认出来自己,杨元却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哪怕灯光亮起,无数杆枪指着自己,他却仿佛看不到一样,依旧重复着自己动作。
一拳、两拳、三拳
几乎只是一秒的时间,地上的男人五官瞬间变形,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之意。
甚至,他
在笑。
“嘿嘿嘿”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这不成人样的男人咧嘴,露出一个笑容嘿嘿笑着。
满口的鲜血浸染牙齿,从牙缝中流出。
哪怕牙齿都被打断,却依旧还在笑笑的猖狂!
“啊!!!”
杨元崩溃了,那张脸极度扭曲,狰狞的好似厉鬼而不是一个人,额头血管仿佛要爆开,脖颈的筋肉被死死扯开。
他双手紧紧握住对方脖子,指甲嵌入到肉里,鲜血从指缝流出。
身下的人哪怕憋的脸色发紫却依旧没回手,只是猖狂的笑。
“拉开!”
赵刚连忙开口,脸色无比严肃,同时内心松了口气。
时间刚好两个人都还没死!
但
身后几个人凑了上去,用尽力气想要将其拉开,但可惜
杨元的手就仿佛一个铁钩,死死挖进身下人的脖颈,根本拉不开,甚至用力一拽还会导致身下人的死亡!
他们就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警察。
是的。
从头到尾。
哪怕几十条枪指着脑袋
他们甚至连看警察一眼都没有!
疯子,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疯子!
赵刚刚想说办法,下一秒
“砰!”
众人为之一愣,下一秒
“砰!”
两道枪声响起。
下一秒,杨元两只胳膊出现两个血窟窿。
原本那肌肉紧绷的十指瞬间松开,他整个人陷入到暴怒当中。
“我杀了你!”
杨元面色依旧狰狞,却没管开枪的人,不顾胳膊的伤,就要扑到身下人的脖颈,试图用牙将对方咬死。
但可惜的是
松手的瞬间,周围特五局和警方瞬间将两人控制住!
“杀了你,我杀了你!你不得好死!!!”
杨元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咆哮在众人耳边响彻。
不过无论他喊的再怎么凶,却依旧阻挡不了警方将其拖走的结果。
另一人倒是嘿嘿笑着,什么都没动,仿佛一块烂肉,杨元喊的声音再大,他笑的也就越痛快。
赵刚倒是没在意这个,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徐嚯。
看着对方那刚开完枪的手枪,赵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
“磨磨唧唧的,对付一个刽子手还要什么道德。”
徐嚯则是懒得说什么,“哪里反抗打哪里,小孩都知道的事。”
用枪打吗?
这对吗?
赵刚内心在吐糟,但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人身上。
对方缺了一截手臂,一截小臂。
不出意外的,是被刚才的消防斧砍的。
可即便受了如此重的伤,却依旧只是傻笑,比一个傻子还像傻子,至少傻子在这时候也会哭,也得跑。
“先止血,别失血过多死了,同时带去就近的医院。”
徐嚯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死不了,接着便没理会了。
警方赶来的确实及时。
但
实则徐嚯觉得杨元也不会杀对方。
为什么?
因为杀了不解恨。
看着面前库房惨无人道的尸体,徐嚯陷入沉思。
库房有尸体!
尸体被悬挂着,仿佛一条条肉联厂被铁钩挂起来的猪。
尸体长什么样子?
见过知了猴吗?就是夏天的蝉,在化成蝉之前的知了猴。
知了猴会从地里爬出来,爬到树上到了一定高度后停下,之后,对方的背部会裂开一条缝,也就是蜕壳。
尸体和这蜕壳的样子一样!
五具被挂起来的尸体没有脑袋,鲜血淋漓的,双臂自然下垂。
其后背有一道缝隙,仿佛知了猴蜕壳一般!
只不过,这壳并不硬,缝隙两侧是人的皮肤,用手一摸,大概是软的。
不出意外,这是对方挖脊椎所留下的伤口
“三大俩小,大的另外两个应该就是杨元的父母了。”
身后的张梁忽的开口,看着这五具无头尸体。
当然,也不是全都没有头。
其父母的尸体凶手还没用上。
但也进行了解剖,两个人蝎子此时被挂在墙面,干瘪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原本的身体。
很惊悚,也很血腥。
徐嚯上前稍微观察。
此时时间是四月份,气温已经足够苍蝇蚊子生存。
他伸出手,将尸体背部的缝隙往两侧拨开。
下一秒,露出内部恶心的画面,那是蛆虫蠕动的样子。
“你妈!”
猝不及防间看了这么一眼,张梁顿时眼角一跳下意识破口大骂。
“推测一下死者死亡时间罢了。”
徐嚯无所谓的开口。
周围都城的警察观之惊为天人,纷纷互相对视。
‘妈的哪来的神人,看这玩意都面不改色’
不过不论怎样,两个凶手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归案!
赵刚松了口气。
现在,这案子算是可以交差了。
抓捕的其中一个,甚至还是十一年前轰动全国的荤江省案件凶手!
他转身的同时摆摆手,让身后人将尸体赶紧抬走,身后几人脸色顿时苦了下去,却也咬牙撑着。
徐嚯和张梁走到门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顺便抽着烟。
“啧,死的这么惨”张梁忽然间感慨了一句。
“至少抓到人了。”
徐嚯的心态还算好,脸上露出笑。
说到这,张梁顿了顿,随即笑着看他,“这案子可是整个荤江省警察界的心病,现在案子破了”
“啧,我感觉荤江省警察系统几个人会亲自来谢你。”
一个案子的构成可不是单看死者数量的,还要看舆论和其恶劣性。
当年,这案子的恶劣性和舆论
最关键的是荤江省当时没破案!
眼下破了案
对方得知了会如何?
徐嚯笑了笑,没关心这个。
良久,他看着被打扫的差不多的现场。
徐嚯猛地一口抽干剩余的烟头,丢在脚下,用脚碾灭,之后捡起放入口袋中,转身道:
“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