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过来，赵姐本来是想先提小四的事儿，但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模型，那个下山虎，本来计划好的流程，被她瞬间否定了。
作为一个老油子，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赵姐这些年在娱乐圈见过不少人，各种性格的都见过。
但华国本质上，不管什么行业，大家都是‘商人’。
老一套的模式，在她这一辈人身上也很明显。
大家在外面接触的时候，大方向都是以和为贵，很内敛，就算是闹僵了，也不会当场撕破脸，更不会过于直接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直白点说，就是大家平时对外的形象都很谦逊。
但张秦川这样的怎么说呢。
不管是以前听传闻，还是见到他之后的正面感官，更或者说根据其他方面借鉴，反正这个人给赵姐的感觉，就是那种充满攻击性的人。
攻击性强的人，一般脾气都不太好，耐心也差，这一点她感觉张秦川非常符合。
面对这种人的时候，要是一上来说的太直接，她怕把事儿玩砸了。
所以她准备先把好处拿出来，拉拉感情，托托底，等双方聊得开心了，再把本来准备说的事拿出来
“咳张会长，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呢这些年虽然主拍电视剧，前年也上市了，外界还称我们为内地电视剧第一股，但这种名号都是笑话，在你们东方厂面前，我们华测还得多学习。”
赵姐之所以喊张秦川为会长，可不是叫的电影协会的会长，她喊的这个会长，是电视剧产业协会的会长。
她们华测也是电视剧产业协会的成员公司之一，大家以前多少是有点交情的。
在电视剧这一块，虽然东方厂产量不大，这几年更是主攻电影而忽略了电视剧，但面对东方厂华测一点都不敢以内地电视剧老大而自居。
至于外面的人怎么说，听听就得了，人要有自知之明，人家张会长只是不想上市而已
眼见张秦川只是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赵姐伸手拿起提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在旁边小四诧异的目光下，双手递给张秦川。
“张会长，我手头最近准备了一个项目，据说张导不忙，你给看看，咱们两家能不能合作一把我们也想跟张会长的东方厂多学习学习。”
张秦川愣了一下，当着他的面说张导，那这个张导指的是老谋子还是张沫？
老谋子这段时间确实不忙，去年连续剪两部片子，给老谋子累坏了，一直忙到四月份才忙完，刚忙完，又要给他闺女指导后期，这一转眼又是三个月。
而张沫也是才忙完，这爷俩最近都闲，张秦川都没顾得上给他俩安排活儿呢。
如今刚在家休息没几天，居然又有活儿送上门了。
听着赵姐低姿态的奉承，张秦川接过文件看了一眼
《归来》文艺片？
看着文件上的项目介绍，张秦川愣了一下，他对这部片子居然没什么印象。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部电影肯定是扑街了！
余光瞄了一眼对面坐着，此时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赵姐。
这位赵姐怎么说呢。
能力很强，工作经历极其丰富，算是妥妥的女强人，一头短发也是雷厉风行的。
但他们公司也算是地方企业。
地方企业嘛，就跟东方厂一样，多多少少都要受到地方上的保护和照顾。
这一招，张秦川懂，赵姐也懂，俩人都算是吃到了这方面的好处。
但两家公司的区别，也不少。
东方厂这几年，拍摄的各类剧，不管怎么说，反正有张秦川把关，就没有赔过钱，区别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而赵姐的华测就不一样了，她们投的电视剧只能说赚的比赔得多，再加上人脉广，电视剧卖的轮次多，这玩意儿多少是能赚点钱的。
自从上市后，赵姐心气也高了，就想进军电影行业了，这是每一个做电视剧的影视公司的夙愿！
一直拍电视剧多没意思，要搞就搞电影，那个赚的更多！
反正对他们华测来说，只要电影成了，肯定比电视剧赚的多，当然了电影投资的风险也比电视剧要大。
此前，赵姐曾经小试牛刀，然后刀断了。
参与了一个什么太平轮的项目，导演因为个人原因，拖了两年都还没开拍呢
如今这是打着学习的名义，又想拉上张秦川一起合作了。
这是知道交学费了。
就是这个选材张秦川实在是无力吐槽。
你想通过拍电影搞钱，你拍什么文艺片啊？
在国内，文艺片能赚钱嘛？！
你以为你是姜闻嘛？！
心气这么高，最后肯定要赔
虽然对这部片子没啥印象，但结合这些东西稍微一想，张秦川就明白里面的门道了。
皱着眉仔细看了眼故事大纲。
女作家写的年代小说改编？？？？
还是70年代的题材
卧槽了！
本身就是文艺片，还挑个这种年代，这是咋想的呀？
各种扑街元素都集齐了，这想不扑街都难啊！
张秦川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赵姐，他在组织语言，准备想想该怎么拒绝。
但没等张秦川开口拒绝，赵姐看见张秦川紧皱的眉头，倒是先开口了。
“张会长，我听说你们去年上马了一个新项目，叫《山楂树之恋》？”
“嗯？嗯”
张秦川嗯了一声。
赵姐搓了搓手，一脸不好意思道：“张会长你是咱们电视剧、电影界的行业龙头，我们公司没经验，这个题材呢，我是特意挑选的，这不是你们那部电影还没上映嘛，我想着这个题材，到时候等拍完后，也能蹭蹭你们的热度，算是沾你们的光，题材都差不多，正好也用张导，她拍起来也顺手，我听说她父亲当时也在剧组给她提供了指导？”
不管张秦川怎么想，反正在赵姐看来，她想巴结张秦川，该怎么巴结？
直接送钱？送礼物？
那太low了。
而且，到了张秦川这个级别，送少了人家不在乎，送多了赵姐又肉疼。
所以在她的计划里，不如直接送个项目，然后拐带个导演指导他们。
到时候，资金她们出，给东方厂分一半，这也算是她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东方厂只出点人就行了，要是能出团队，那就更好了。
关键是，张沫那个导演，现在虽然只是小有名气，但她有个好爹啊！
人家老爹是老谋子，大哥又是面前这位。
要是把张沫拐过去指导他们公司的人，那到时候老谋子是不是也会过去？
张秦川会不会过去？
这就叫以最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收益。
要是她上来就找老谋子或者张秦川合作，就以他们华测的体量，多少有点不够格，人家可能都不会搭理她。
如今，就这样，她放低姿态，剧本奉上、资金奉上，再找一个在东方厂不算太重要的张沫，她就不信张秦川不动心
“你要找张沫拍这部戏？”
张秦川刚刚下意识以为赵姐是想找老谋子当导演呢，如今听到她想找张沫拍这部戏，再结合着她问起《山楂树之恋》，这前后关系张秦川瞬间就理顺了。
怪不得她要挑个这种题材呢，这就是为了让张沫拍的顺手啊！
但这里有个前提，张沫本来就是个菜鸡，她这部《山楂树之恋》也是张秦川的一种尝试，根本就没指望她能赚多少钱。
如今赵姐也跟着他这么搞。
他张秦川家大业大赔得起，就是不知道华测赔不赔得起。
这搞得
有些心虚的张秦川，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准备再往后看看。
既然是找张沫拍的，那要求倒是不用放的那么严，就当是给孩子找点事干了！
演员表。
男主，陆焉识：预邀请演员：陈到明（剧本已发送）
女主，冯婉瑜：预邀请演员：巩利（剧本已发送）
女儿，陆丹丹：预邀请演员
看着演员表，张秦川惊了。
赵姐心气很高嘛！
挑的演员都是实力派的，男女主两位演员，要张沫指挥他俩拍戏？
你是真看得起张沫啊！
咦？
不对！
张秦川都准备翻页了，突然反应过来，刚刚演员表里，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人员。
巩利？
这不是
一想到刚刚赵姐提到老谋子会去片场指导张沫拍摄。
张秦川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挑这俩演员了。
这他妈是打窝钓鱼呀！
果然是女强人，心思就是细腻。
她怕老谋子到时候不去，还特意把巩利拉过来，就这位一来，又是张沫当导演，老谋子到时候要是知道了，他能忍得住不去？！
但现在去年张秦川带老谋子去岛国的时候，才给老谋子安排过，如今这情况到时候老谋子可能还真不一定去。
这些事儿，赵姐当然不知道，她现在估计还以为她这个打窝计划能顺利进行呢
想了想这些东西，再看看后面的合作模式，张秦川放下文件，盯着赵姐看了一眼，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跟他作对的人，他见过不少，被他搞得人，更是不少，但像赵姐这种，挖空心思来讨好他张秦川的人，张秦川还真不多见。
关键是人家赵姐还是个影视公司老总。
她这么费尽心机的讨好搞得张秦川一时都不忍心拒绝她了。
看了眼坐在赵姐身边的小黄毛。
张秦才眼睛一眯，有点明白了！
这是先送好处，再说正事？抛砖引玉？！
看着张秦川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身上的气势自然而然的迸发出来，赵姐吸了口气，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都这样了，更别说坐在她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四了。
这位见过的大场面不少，但见过的大人物，还真不算太多。
如今刚一进圈，才有点成绩，就被赵姐带着来一起见张秦川了，如今在张秦川面前，小四低着头，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赵姐”
“哎！会长你说。”
“这个项目我再考虑两天，你今天来不是只找我说这件事的吧？”
张秦川顺手把文件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放，翘起二郎腿。
“！！！”
赵姐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有门了！
“哈哈，主要是以这个项目为主，另外还有点小事，小四呢，有个项目跟我合作，这不是项目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嘛，就是因为演员片酬占比的事儿被卡住了，会长既然是电影协会下发的指导意见，我们肯定是要遵从的，但这个项目早就准备好了，如今突然这么一弄，我们也没办法呀”
“哦~”
张秦川点点头，又是这种事儿，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有人找他求情了。
但规定都定下了，这个来求情，那个来求情的，他要是这么好说话，那他这规定不就形同虚设了？
他知道他定下的这个最多只能占20%的比例有点苛刻。
但当初他的初心就是吓一吓这些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驭人之术是怎么玩的？
要先甩鞭子，打一棒子，再给甜枣的，可没有先给甜枣再打一棒子的。
如今他定下这么苛刻的条件，限制的就是那些高片酬的演员。
只要把这些人逼急了，知道跑到他面前服软，到时候都来求他，求他松松手，他才能勉为其难的再研究研究。
要让他们都知道，在内地的娱乐圈，现在到底是谁说的算！
套路就是这么个套路，顺序不能乱
眼看着张秦川不说话，赵姐用腿轻轻碰了下旁边的小四。
小四猛然回过神，看了眼赵姐朝他递来的眼色，又看了眼张秦川，这才咬咬牙站起身，对着张秦川鞠躬道。
“张会长，我是电影圈的新人，这个项目，我想请您来当监制，到时候还需要您斧正斧正，当然了如果您愿意来，我愿意拿出整个项目20%的收益给您。”
“！”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项目大概能赚多少，但看看赵姐这么上心，这个项目的前途可见一斑。
如今这小子居然甘愿拿出20%的收益给自己，条件只是挂个名。
张秦川眯着眼看着小四，这小子挺上道的，是个人才！
但是
老子在你们眼中，只值20%？
哼。